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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又半是忐忑地传陈基跟阿弦靠前儿,将来龙去脉又亲自问了一遍。这一番做完之后,已经是半夜了。陈基同阿弦往回,玄影跟着跑了一天都累了,起初阿弦将它抱着,后来陈基怕她累,便接了过去,抱在怀中。回到家中后,陈基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就问阿弦今日在许府到底如何。景城山庄的事,陈基虽听闻,但李义府获罪并非因此——阿弦自忖朝廷之所以只字不提此事,或许真的跟李义府曾说过的是“太宗授意”有关,怕犯忌讳而已。阿弦道:“跟李义府密谋的那人就是许敬宗,这件事是他们两人所做。”陈基头皮发麻:他本来想避开这件事,没想到命运竟如此之……正苦笑,阿弦面露愧疚之色:“大哥,对不住,我原本不知道,今儿见了许敬宗才想起来。”陈基道:“没什么,这不过是命罢了。”忽地又问:“那么许公子又到底是怎么样?许敬宗因何要杀了他?难道也跟景城山庄的事情有关?”阿弦道:“据我所知……应该不是。”陈基好奇:“那又是为了什么?我着实想不通是什么深仇大恨。”先前许昂在大理寺留证供的时候,只说是因为口角之争,惹怒了许敬宗,老父一时怒发才打骂想杀而已。劳动这位贵公子来此已是难得,大理寺少卿也不便继续追问,就只暂时如此了结。所以陈基不解,回想当时许昂推脱不肯来大理寺的时候,阿弦态度强硬,依稀似是知情,故而才问。阿弦道:“是因为一个女人。”陈基道:“是不是你之前提的那可怜你的女人?你还说跟山庄无关?”阿弦道:“不是那个女人,是个、是个年轻的……”她忽然有些难以启齿。其实当初在飞雪楼,卢照邻引见许昂的时候,阿弦就已经察觉些端倪。那会儿她才见许昂的时候,他正半醉,眼神乱晃,但阿弦所见,却是双眼发直的许昂,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个人的一幕场景。就算是惊鸿虚见,那股全无压抑的荡漾情怀仍叫人也忍不住心跳加速。但是今日在许府,被陈基把许昂推过来后,阿弦似看见了那一幕的后续——甚是温存的女声,娇滴滴地说道:“我也知道你的心……只是那老鬼实在可厌,时常来纠缠,让人不能畅快跟长公子……”许昂将她狠狠地抱入怀中:“我也暗恨他色/心不足,每个都要沾,你明明是我先看中的,他偏强收了去……可知道我心里始终都忘不了你?好人儿……”狎昵温存之声,两人紧紧相拥,犹如一对儿热贴的交颈鸳鸯。涉及这些男女私隐,阿弦本不欲多嘴,但心里实在闷怪的很,又因痛恨许敬宗,故而压下羞恼,鼓起勇气,便把自己所见所知的这些告诉了陈基。陈基听完,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如果按你所说,难道……难道许公子是在跟许大人的侍妾……”许敬宗的妻子裴氏出身名门,只可惜死的早。从此后许敬宗再不曾娶妻,但却纳蓄了许多妾室,歌姬等,又经常同名妓狎处,最著名的一件事,便是造了七十二间飞楼,让那些妓/女在上头飞马取乐。如果阿弦所说是真,那么就是许昂跟许敬宗的侍妾“通/jian”,陈基虽然本能地不信许府这般的高门大户会出现如此丑闻,但……转念一想,只有如此,许敬宗持剑欲杀亲子这种骇人听闻的行为才说的通。男人最憎恨的便是头戴绿帽,如果这给自己戴绿帽的是亲生儿子,那真是世间“惨事”,愤怒之下要杀死“逆子”也就理所当然的了。且不说陈基被惊得咋舌,阿弦道:“大哥,我要是知道许府发生这种事,就不会让你去啦。”当时因陈基立功心切,阿弦才听了那鬼的话想去碰运气,谁知事情竟如此复杂?陈基回神,笑道:“怎么你像是早知道许府会出事?”阿弦察觉失言,只得又把那鬼指路的事说了。陈基哑然,却又环顾周遭:“这鬼似不怀好意?他现在在么?”阿弦道:“没有。”陈基摸摸她的头:“好了,你若不是为了我着想,又怎会让我往东?大哥知道你的心,横竖咱们已经尽力了,其他的,就交给老天罢了。”这夜,阿弦翻来覆去,不住地想白日在许敬宗府中的情形,奔波忙碌一整天,虽然倦极,脑中却仍是转个不停。嚓嚓嚓……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有人转过廊下,穿月门的时候,手在青砖上按了一把,似要借一把力或者下定决心一样,干枯的手指又紧紧握起。右手里却提着那把熟悉的长剑。许敬宗转到内堂,将掩着的门扇一脚踢开:“贱/人!”屋里头一阵惊呼声,有几个侍女跪地,又被他驱赶离开。许敬宗撩开垂帘,直入里间,骂道:“贱人,出来受死!”里头响起啜泣声音,许敬宗三两步入内,却见一人正跪在地上。“实在是大公子逼迫,求老爷饶恕。”女子哀哭起来,抬头看向许敬宗,哭的梨花带雨,却更添一股苦苦可人之意。许敬宗一怔,女子扑上前来,抱住他的腿,把头埋在腰间:“当初妾身本要一死,又舍不得老爷的爱顾,又怕自己不明不白死了,白白害的老爷伤心……本又想将此事告诉老爷,但……岂不是更教您动怒?所以才一直不敢透露,只自己默默地……希望大公子适可而止,谁知道他居然不肯罢休,还威胁妾身,若是不从,就把此事告诉老爷,让老爷杀了我……现在、老爷若是能宽心息怒,就杀了妾身好了。”她伤心地大哭了起来,花枝雨打似的。许敬宗听到这里,那紧握着宝剑的手有些松动起来:“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女子道:“我从小儿伺候老爷,难道您不知道,整个府中我只对老爷是一心一意的?如今事情既然都到了如此地步,我也实在没有脸再活下去,把心里的话都跟老爷说了、就死也瞑目……”她说着握住许敬宗握剑的手,挥剑往自己颈间割了下去:“只恨从此后不能再伺候老爷了。”许敬宗忙止住她,又将剑远远扔开,但女子细白的颈上仍受了伤,鲜血横流。许是受伤太重,女子晕厥过去。许敬宗抱住她,回头叫传大夫来,因侍女们都被他吓得离开了,无人应声,许敬宗起身到门口急唤。就在许敬宗离开床边之时,床上的女子缓缓睁开双眼。她举手在脖子上沾了点鲜血,纤纤地手指吮入口中,徐徐而笑。这笑十分地幽魅自在,似浑然不觉着脖子上的伤疼。阿弦正因那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