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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何想法?”武后脸上流露意外之色,轻轻笑道:“十八子,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问我的人。”阿弦望着她:“娘娘可会回答?”武后一哂道:“当然,我可以告诉你,我对此话是不屑而愤怒的。我平生最恨被人胁迫,如果凭着这样区区一句话而向贼徒妥协,我就没有资格当大唐的皇后。”阿弦低头:“但是殿下当真命悬一线,娘娘竟毫不在意?”武后皱皱眉,然后说道:“太平是皇家的公主,当然跟寻常百姓家的儿女不同。她必须要有大唐公主天生的荣耀,这其中便包括不可向贼徒任意妥协低头,关键危急之时,甚至可以为了皇朝而死。”这话已经说的最明白不过了。皇后说完,又问阿弦道:“我的回答,可教你满意?”阿弦摇了摇头。皇后又觉意外,不由失笑:“怎么,你不满意,你觉着我说的不对?”阿弦道:“娘娘说的很对。但是……”皇后问道:“但是怎么样?”阿弦道:“只是觉着,无辜卷入其中的公主岂非太可怜了。”武后眼神一暗,不语。殿内一时鸦雀无声,顷刻,武后才淡淡地说道:“这也是她的命,谁叫她是大唐的公主。”口吻如此之冷。阿弦后退了两步。武后却又转做笑容,道:“罢了,幸而太平吉人自有天相,我也是并未错信了袁恕己,又有你这样天纵奇才,才最终是这样皆大欢喜的结局。正所谓邪不能胜正……至于你……”武后看着阿弦发呆的样子,忽然起了玩笑之心,因说:“你救了太平,立下如此大功,可想要些什么奖赏?你要什么尽管说出来,我都会尽量成全。”阿弦默然无语。武后道:“怎么,可是一时想不到?不打紧,你只慢慢地想,想好了再说就是了。”她打量阿弦,心底本还有些话要说,却又自省今日对着这少年实在是破例了,非但多说了好些话,且还说了很多原本不该说的。武后一念至此,便敛了笑,仍旧淡淡道:“你暂且退下吧。”阿弦并未答应,只是望着武后,眼底的红越发之浓。武后对上她的双眼,心中忽又一动,她不懂自己在面对阿弦的时候为何竟屡屡有如此罕见的近似迷惑惶然之感,又想起阿弦方才所说的“通鬼神”之语。瞬间心烦,于是皱眉冷道:“还不退下?”为了掩饰这种难得的不安,武后举手又拿起一份折子,假意垂眸看去。阿弦醒神,最后看一眼武后,终于道:“多谢娘娘。小人就此拜退了。”重又屈膝跪地,向着上座的武后郑重地磕了一个头。武后微微抬眼,正看见阿弦伏身叩拜,然后阿弦起身,后退两步后转身出了殿门。望着那有些单薄的身影消失眼前,回顾方才阿弦发红的双眸,直视的目光,武后的心并未因她的离开而冷静下来,反而越发乱了。无可奈何,武后随手将折子甩在桌上,皱眉喃喃:“有些古怪,我这是怎么了?”且说阿弦出了含元殿,此刻已经忘了敏之还在宫中,只是低头一心往外。她恍恍惚惚地不知走了多久,身前多了一道人影,阿弦脚下挪了一步要从旁侧过去,却听那人唤道:“阿弦。”阿弦抬头,对上崔晔平宁如水的目光,他像是等了许久。崔晔端详她的脸色:“如何一个人出来,周国公呢?”阿弦道:“我不知道……哦,对了,皇后让他去见公主殿下了。”崔晔道:“原来如此。”阿弦因才见过武后,心中百味涌动,物极必反,脑中却一片空白,见崔晔立在跟前不动,便道:“阿叔如何在这里?”崔晔道:“我不放心。”阿弦问道:“不放心什么?”崔晔道:“你是第一次进宫面圣,怕你应对的不妥,如何,一切可还顺利么?”眼前又浮现那美貌雍容,华贵威严之人,她的容貌举止,明明历历在目,又似乎仍隔在云端。阿弦涩声:“顺利。”崔晔道:“这就好。”他往阿弦身后看了一眼,见贺兰敏之并未出现,“周国公大概有事耽搁,我陪你出宫可好?”丹凤门的守卫跟内侍们,见崔晔陪着阿弦出来,不知发生何事,一个个屏息偷看。因崔晔的身子不好,自从回长安后,不是乘车,就是坐轿,今天亦是乘车而来。阿弦恍惚间,崔晔让她上车,她便想也不想地照做。马车往前而行,崔晔见她人虽在,神魂不属似的,便道:“皇后同你说了些什么?”阿弦道:“她、问我是不是故意敌对。”崔晔笑笑:“你又是如何回答的?”阿弦道:“我说我没有资格。”崔晔叹了声:“皇后可责怪过你?”阿弦道:“没有,她对我很好,我跟她说了景无殇带路的事,她也并未生气。”崔晔道:“那你也算是特例了。皇后极少对人这般耐性。”车行半道。阿弦忽然道:“阿叔……”崔晔“嗯”了声,阿弦道:“阿叔,我想……回桐县啦。”崔晔眉峰一蹙:“为什么忽然这么想?”阿弦道:“我在长安什么也不能做,也无甚可做,之前因不懂事,还屡屡惹祸,差点害人害己。”崔晔道:“你才见了皇后,就生出这种想法,为什么?”阿弦沉默:“不,我不是因为见了皇后,我是早有这种想法了。只是没有下定决心。”“那为什么这会儿下定决心了?”阿弦忍不住叫道:“我就是要走,你不要总是问我。总之我不喜欢长安,也不喜欢这样的人,我想回去行不行?”崔晔道:“要去要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当然可以。但是,你并不能说你在长安什么也不能做。”阿弦一笑:“我可以当人跟班,鞍前马后,可以被人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像是可有可无的尘灰。对不对。”崔晔只是淡淡道:“如果朱伯伯现在在你跟前,你敢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吗?”阿弦心头微震,竟本能地转头四看——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但却仍是心怀希冀。崔晔道:“回答我,你能这样做吗?”阿弦找不到老朱头的影子,咬了咬唇:“伯伯不在了。”崔晔道:“所以仗着他不在,你就可以自暴自弃了?”“我没有自暴自弃,”阿弦攥紧双手,“并不是我自暴自弃,我早是别人遗弃不要的东西了。”从始至终,崔晔始终不动声色,面沉似水,直到此刻,眼中才透出一丝怒意。“你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