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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的样貌举止,可是听阿弦的言语,却仿佛不喜欢这人。虞娘子便道:“时候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去了。”阿弦正因为心头不快,不想跟阿倍广目多言,当即告辞。才要阿倍广目忽然道:“女官……”阿弦回头。长长地集市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就好像是穿梭在河道中的游鱼,熙熙攘攘,挨挨挤挤。阿倍广目却是游鱼中格外凝滞的一道影子,他敛着袖子,静静地凝视阿弦道:“虽然大概不必我多嘴,但是照我看来,女官好像犯了小人,可要提防被小人所害才是。”一怔之下,阿弦道:“多谢提醒。”直到阿弦同虞娘子众人离去,阿倍广目仍揣手立在原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道看似单薄的身影,胸口揣着的古镜之中仿佛有涟漪荡动,什么东西呼之欲出。***阿弦同虞娘子等回到怀贞坊,才下车,门公便递了一份请柬。打开看时,却见竟是沛王李贤下的请帖。阿弦很是意外,反复看了几遍,问道:“什么时候送来的?”门公道:“一刻钟前才递到。”虞娘子探头看了眼,本来十分欢喜,可因想到一事,反而有些忧虑,便问阿弦道:“怎么殿下在这个时候送请柬来?”阿弦问道:“怎么了?”虞娘子悄悄道:“方才你才在集市上教训了败坏殿下名声的那个小子……这时机是不是有些凑巧了?”阿弦看着那请帖,道:“我又没做亏心事,不对的是那个赵道生,我早跟殿下说过要远离他了……如果殿下是因为我教训他而生气,也不必用送请帖这样的方式,难道是要请我过去教训我么?”虞娘子仍有些担忧。阿弦笑道:“jiejie若担心如此,我不去就是了,只说病了。”“呸呸!”虞娘子啐了两口,“大年下的,口彩要好一些才是……大概是我多虑了,殿下跟你素来交好,怎会因一个宠奴跟你生分?何况殿下请酒一定是早就定好的日期,一应赴宴的人也该早定下,总不会是因为你前脚教训了那人,后脚才决定请你……必然只是凑巧了而已。”阿弦见她说的头头是道,便笑道:“不错不错,言之有理。”面上虽笑吟吟地,心里却也有些忐忑:虞娘子只当李贤素日跟阿弦极好,但她却不知道曾经在马车里的那一幕……甚至连阿弦自己都不敢仔细回想。不过,自那件事后,她一直惦记着要跟李贤说开些……只是不得机会,也没有勇气见他,如今恰好得了这样一个时机,若是推脱不去,反而真的跟李贤生分隔阂了,这才是她所最不乐见的。年二十七,阿弦前往沛王府邸赴宴。虽然在来之前阿弦一度惴惴不安,但见到李贤的时候,沛王却是温和如昔,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如果不是那天马车内他惊伤的脸色仍鲜明地印在阿弦心底,阿弦必也会以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如果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该多好。毕竟,虽然身世不可告人,但在阿弦心里,早就小心翼翼而暗怀喜欢地当李贤是手足弟兄一般看待。今日来府邸赴宴的,除了三省六部的几位大人,也更有许多阿弦熟识之人,譬如许圉师,袁恕己,桓彦范,以及崔晔。前几位倒也罢了,只是在望见崔晔的刹那,阿弦的心又不由自主地狠狠颤了颤,好好地宴席,在她心底就像是暗潮涌动的修罗场。崔晔的脸色仿佛比平素更白皙一些,隐约透出些憔悴之意,但却仍是眸带星光,温和宁静的,让人看一眼,便觉着心境也随着恬静起来……当他来到的时候,在座已经到场的大人们都纷纷起身相迎,有的眺首张望,言笑晏晏。阿弦站在人群中,也偷偷地昂首打量,只是有些不敢多看,自觉目光像是忽闪着翅膀的蜜蜂,见道他的时候就像是见到了糖,黏着不愿意移开。幸而她身材矮小,头一低,又被几位大人挡了挡,看着就很不起眼了。隐隐听见崔晔在跟众人寒暄,阿弦格外挪动脚步,转到以为身形较胖大的大人身后。忽然身旁桓彦范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了?”阿弦吓了一跳:“说什么?”桓彦范低着头,悄悄说:“如果没做亏心事,怎么不敢见天官?”“谁不敢了?”阿弦压低了嗓音,“你又来嚼口。”桓彦范笑道:“是我嚼口,还是你根本就心虚?”阿弦探手握拳,在他面前晃了晃。桓彦范只觉得大腿上隐隐做疼,便抱怨说道:“先前你拧了我一把,至今那青紫还没有退呢,手不大,劲儿却狠足呢。”阿弦笑道:“不如给你凑个对称。”桓彦范才要笑回,忽然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从前方射来,他噤声抬头,却见并没有人往此处端量,只是崔晔身影微晃,侧着脸在同一位大人交谈。顷刻寒暄完毕,众位又行落座,吃了两巡酒,忽然听到有人惊呼。桓彦范昂头看了眼,笑道:“好耍子,沛王殿下怎么竟弄了这种好玩的?”阿弦正缩着头默默地喝茶,——却是不敢吃酒的。听桓彦范赞叹,便也抬头大胆看过去,谁知不看则已,一看,顿时脸色变了。原来此刻,竟有一名王府下奴,牵着一只猴儿走了进来,那猴儿随着下奴的动作,翻跟头,竖蜻蜓,十分伶俐,引得众位大人呵呵而笑。但是对阿弦来说,如此刺眼。因为这只猴子,赫然竟如那日在街市上,赵道生欲强买而不可得的那只。桓彦范笑看了会儿,回头看阿弦,却见她脸色难看之极。此时那小猴子在地上拐来拐去地走动,扮出各种姿态,引得满堂喝彩,阿弦却眉头深锁,越看,她越发笃定,这只的确是那只极有灵性的小猴子。阿弦转头,目光越过人群,看向沛王李贤的方向,却见他也笑吟吟地看着那小猴儿戏耍。终于,忍无可忍。阿弦手捏成拳在桌子上震落,旋即一言不发地起身,竟是往外走去。桓彦范见她脸色不对,本正要询问,谁知竟见她如此,他关心情切,才要追出去,不料稍微起身之际,就见有个人已经先他走了出去。桓彦范凝视那人,略一犹豫,仍是缓缓落了座。***且说阿弦起身,闷头往外,疾步行过廊下,才要出月门,身后有人道:“阿弦。”阿弦止步回头,皱眉看了来人一眼,仍是转身往外。那人已紧走几步,在她将出门的时候举手拦住:“怎么了?”阿弦听到这声问话,几乎笑了出声:“殿下问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