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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聂言忽然想起什么,拧眉道:“他是不是送过你一块玉?”“那是他打碎了我从小戴到大的护身玉,赔了个一模一样的给我。”聂言:“这人品味差,你拿来我看看,给你换块好的。”“你这人怎么那么烦人呢,一块玉有什么好叨叨的。”陆栖鸾磨不过,只得把玉拿出来,聂言只看了一眼,眼底微动,也不急着往地上摔了,看着她的脸想了片刻,忽然问道:“你原先那块玉是哪儿来的?”“我娘给的吧,怎么了?”聂言接着又问道:“陆夫人是哪里出身?”“遂州本地乡绅的女儿,我爹也一样,祖父是在遂州务农的……这块玉有什么不对吗?”聂言还给她,道:“没什么,样式别致了点,你回去放好,别拿出来给外人看。”陆栖鸾看他讳莫如深,心中生疑,正要追问,忽见下面闯进来一伙人,也不像是来砸场的,一进来便分列两侧,一个衣饰华丽的妇人怒气冲冲地冲入文苑。“明桐!一个未嫁的女儿在外面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明日定下了要去公府说亲,还不快回去!”众人哗然声中,宋明桐将帷帽摘下,对旁边目露担忧之色的其他贵女摇了摇头,道:“请母亲与祖父说,明桐今日起便接住在姑姑家……来年还不想嫁人。”宋夫人今日被公公说过不会教孩子,以至于让她乱写些什么女官话本,闹得满城风雨,一时怒上心头,尖声道:“女人怎么能不嫁人?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明桐……想考女翰林。”女翰林?文官?文掌权,武掌军,按理说都该是男人做的。就算是皇帝颁旨放开了女官试,考的也大多是织造等工于“术”的衙门,女翰林却是从来没有人考得过。那意味着……她要和今科士子同台竞技。宋夫人深吸一口气,片刻后强行平静下来,道:“明桐,那春闱怎能是女人该去的地方?你都不知道做官要干什么,考上了又有什么用?还是听娘的话,莫要为了这点小事耽误了终身……”宋明桐抿着嘴唇,片刻后,带着哭腔质问道:“我什么都不会还不是你教的……还不是你不让我学?!我能学会的,能比男人做得更好!”以前女儿百依百顺,什么都听她的,短短一年就变成这样,宋夫人气得发抖:“疯了……都跟那个姓陆的不知廉耻的妖妇一样疯了!”“——宋夫人这话说得本官委屈,考个女官而已,又不是像这位世子一样,跑到敝府杀人放火还逍遥法外,有什么不知廉耻的。”京中的贵女们对这个声音已经妄想了数月,抬头向楼上望去时……果不其然,摄蛟金枭,眉目宛然,仿若视强权于无物。“是陆大人……活的呢……”聂言前科在身,扇子一打遮住下半张脸,避开楼下的视线,低声道——“你这是给左相添堵。”陆栖鸾反问道:“左相给我添的堵就少了?”“行,你请便,随便砸。”见陆栖鸾撩开搭在肩上的枭羽发绳,悠悠走下楼来,宋夫人的情绪仿佛一瞬间找到了爆发点。“就是你把我女儿、还有其他世家的姑娘带坏的?!”“本官忝为枭卫府典军,凡所行止,桩桩件件皆符合朝廷律令,圣上御旨称赞公忠体国。宋夫人若是觉得眼界高于圣上,挑出本官的不是,不妨说出个一二三来,本官也好加以改过?”宋夫人气得差点爆粗口,她纵然个性刻薄,也绝不敢说半句皇帝的不是,瞪着陆栖鸾半晌,咬牙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陆大人……”“过奖,本官的嘴看人开口,若是遇上开明讲理的好人,自然是甜得很。”宋夫人气结,又眼见说不过她,冲过去抓住宋明桐的胳膊就往外扯:“走,快回府!”“慢着。”目光轻扫,宋府的家仆面面相觑,他们虽然见得多了,可从未和枭卫起过冲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宋夫人愠怒道:“陆大人还有什么事?!”陆栖鸾没有理会她,转而认真地问宋明桐道:“你刚刚说要考春闱,不是一时兴起?”宋明桐还沉浸在刚刚陆栖鸾的那一句话里……明明年初元宵夜时,她还是和她一样,仅仅是个唯父母命令是从的闺阁小姐,这才不到一年,她一句话,就让她素来威严的母亲动都不敢动。“……我想做官,我要做官,一定要。”“你周围都是寒窗苦读十年的对手,千人赴考,最后的进士只有三十之数,你若是失败了,就是全京城的笑柄,你愿意吗?”宋明桐在宋夫人骇然的目光下,挣脱自己的手臂,道:“我半年之功,顶的上庸才十年!”……好锐气,这才是舟隐子口中,当年宋睿的气节。“宋夫人,倘若本官向谢相举荐宋小姐为门生,可否容她半年,让她试上一试?”宋夫人喉咙里的骂声顿时卡住了……她努力多年,就是为了给宋明桐打出一个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好嫁得体面,如今她走偏了路,不知落得多少人口舌,能救她名声的,只有谢端这位大人物了。谢端曾为帝师,若是成了他的门生,那明桐简直就是……陆栖鸾见宋夫人神色变幻,便知道谢端与左相虽说眼看着便要为政敌,私交却是免不了的,若是能让宋明桐做了谢端的门生,就算是左相本人也绝不会反对。想归想,宋夫人冷静下来,怀疑道:“你在谢相面前能有多大面子,能让他收我女儿做门生?”“我自崖州将宋相迎回,薄面自然还是有几分的。”“就算你这么说……”此时,文苑外有人唤道——“陆大人可在?”“是谁?”“小人谢府长随,令尊今夜怕是要被陛下传去问政事爽约了,我家相爷说,酒已温好,陆家总要有一个来赴约,古有木兰代父从军,今日便请陆大人代父夜会可好?””“别怪我没提醒你,当年阳嘉长公主为他要死要活地跳城楼,人家把他带过去时,他不止不劝,还搬了把椅子坐着看人跳楼。这么薄凉的人,你可别给我陷进去了。”“……那后来,阳嘉长公主跳城楼了吗?”“没,哭着回府嫁人了,婚后还生了四个胖崽子。”谢端除了文名盛于天下,再有的便是这人花式抗婚的事迹。据说当年先帝有个义女,成年后封为阳嘉公主,因仰慕谢端文名,便向先帝求赐婚。先帝也十分欣赏谢端,这边厢圣旨还在写,那边谢端就给先太后送了一首长诗,诗中以被迫嫁与权贵的闺中女子自喻,说的是女子被装入笼中送至权贵家,垂泪至天明,夜中家中父母入梦,问她为何消瘦,在夫家可有温粥饮、可有冬衣,次日清晨,笼中妇便带笑而终。先太后本是前朝皇族,闻此长诗,想起战乱中被杀的族人便触景生情,哭昏过去,大病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