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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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一鸣洗完澡，把毛巾放在头上胡乱擦着 米媪写着英语卷子，已经写出一个境界了 贺一鸣弯腰看清英语卷子上的题目 翻译题 米媪英语读的流畅，语法也不错，但就是翻译不怎么样 能读出英语但翻译不出汉语，也是相当神奇 “ticket 罚单” 米媪听见声音抬头，贺一鸣用白色浴巾围在下面，上身还有水珠滑落，头发也是湿漉漉的 米媪立马低下头不再看他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米媪看着最后的翻译大题，写完就可以完事了 她果断抬头，“美人儿，最后一个句子是什么意思” 贺一鸣低下头，看了一眼 “与某人讨价还价” 米媪在纸上写着，她的字迹可以说是跟她本人长相十分不符 狂野潦草，毕竟符合她的灵魂吧 “你这字，挺自由的啊” 米媪收起笔，把卷子放进书包里 顺手在贺一鸣的腹肌上摸了下 “是吧是吧，这叫放荡不羁” 贺一鸣看着米媪像只偷腥的猫 米媪摸完就一溜烟跑走了 “不再摸了吗？”贺一鸣把头上的手巾拿下来 “一会，我先去洗澡” 贺一鸣坐在米媪的书桌上，随手翻开一本书 生物竞赛题集 书本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迹，没有什么排版设计，看起来就是随随便便写的，但却有种凌乱美，看得出来书本的主人下了相当多的功夫 他随手翻着，眼睛停留在了一处 是与课本知识无关的一句话 “天空一声巨响，我闪亮登场 ——国安三中 米媪” 贺一鸣手指夹在这页，翻看封皮 这是米媪初一时候的书吗？ 他笑了，这才是米媪啊，那个自信张扬的小女孩 但他又突然想到在医院里 医生说的话 贺一鸣不是傻子，现在来看，米媪的问题应该时候初中的时候，所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他很想知道，但他更愿意等到米媪亲口告诉他 贺一鸣拿了一支笔，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了一句话 他往后翻了几页，发现这本书中间连带着前面几页都皱皱巴巴的，应该是被水淹了，但是不应该，米媪这么爱护这本书，怎么会洒水在上面呢 好吧，也有可能是不小心 贺一鸣又翻了翻在旁边的几本书，有一本英语书，很新，书本上的字迹也不多，除了课堂上的笔记还有作业，其余的知识都没有 贺一鸣扯了扯嘴角，米媪上课认真听讲，是因为尊重老师，但她不在脑里记，这也是班主任头疼的原因，陶老师很伤心，米媪上课安安静静，他以为米媪终于喜欢了英语，最后考试那个成绩 还是让刚当老师的陶李有些悲伤 米媪换好睡衣后出来，躺在床上 贺一鸣看着一动不动的米媪，起身坐到旁边 “要把头发吹了再睡” 米媪已经没有力气动了，哼唧说话，在跟贺一鸣撒娇 “不嘛，我们直接睡了吧，我真的好累，已经不想动了” 贺一鸣起身搂着米媪的腰把她抱起来 “我给你吹好不好，头发湿着会感冒的” 米媪随着贺一鸣拉着 吹风机的轰鸣声响在耳边 贺一鸣轻柔的拨弄着米媪的头发 米媪是自来卷，吹干之后不太好梳开 贺一鸣把精油喷在手心，过了一会抹上米媪的头发 “你的自然卷很好看，希望以后的孩子也能长有这样又黑又亮的自然鬓” 米媪听到这句话一顿，随后摇了摇脑袋 “不要”不要有这头卷发，我不想让孩子随我的卷发 米媪像是想到什么，感觉浑身都变得僵硬 贺一鸣察觉到米媪的异样，他以为是米媪不想要孩子，轻轻环抱住了她 “抱歉，这只是我的想法，你才是最后的决定权” 米媪闭上眼睛，无力的抱着胳膊，有一股深陷混沌之中的感觉 贺一鸣吹干了自己的头发，看见米媪靠在沙发的角落里 他伸手拉过米媪“怎么了？困了吗？” 米媪点点头“能不能抱着我回去啊” 贺一鸣笑着摸上米媪的头“当然可以” 贺一鸣抱起米媪，顺手关掉了客厅的灯 米媪靠在贺一鸣胸口“我很沉吗？” 贺一鸣有些想笑“怎么了？这种问题可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啊” 贺一鸣颠了颠“一点都不沉” 米媪没有笑，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待在贺一鸣怀里 她觉得真好 贺一鸣把米媪放在床上，米媪往那边移出了一个空位，贺一鸣看着米媪乖顺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刚要走，米媪拽着他没有放松 “嗯？我去换身睡衣还有关灯，乖，很快就回来” 贺一鸣摸着米媪的手背，米媪很快就放手了 她把手塞回被窝 贺一鸣换了一身睡衣，把灯关上 刚躺上床，就感觉到一个暖暖的软软的米媪抱了上来 如果给贺一鸣一个选择，最幸福的时刻 那么他一定会选现在，毕竟睡会拒绝一个又软又暖的女朋友贴贴呢 米媪伸手探进贺一鸣的衣服里面，好热乎 贺一鸣有些好笑，原来自己是被当成暖手宝了 他伸手拿起一缕米媪的头发 明明真的很好看啊 米媪枕在贺一鸣的胳膊上 在最后睡着之前还说了一句“会不会把你胳膊压麻，一会把我推开就好” 贺一鸣亲在了米媪的嘴上 “不会麻的，枕着就好” 月光下，书桌上的一本书 有着不属于主人的字迹 少年的字迹清爽干净，顿笔有力的在上面写到 他们选择爱与自由，我选择你 在一间教室里，一个男生摸上米媪的头发，但米媪很快把他的手打掉 “呦，你今天又来上学了？” “头发不错嘛，是烫的吗” “好学生也烫头发吗？” “啊，自然卷啊” 一个男生伸手使劲拽了一下米媪的头发“米媪，你的头发这么丑，又卷又软的，听我一句劝，拉直吧，不然我每天看见你，都想吐” 米媪瞪着眼睛护住头发看向他们“滚，你不喜欢可以不看，离我远点，不然我就去找老师了” “呦，生气了？还要去找老师？” 另一个男生在一旁附和“好学生还爱告老师吗” 男生拽起米媪的头发，米媪痛的直接呼出声 男生使劲拖拽着，把她拉出教室 米媪惊恐的挣扎，但她怎么可能挣扎过四个男生，她看向班级教室里其他人，但他们都低着头，并不希望牵扯到自己 米媪就这么被拽出去了 有人看男生走后，赶紧戳了戳身后的男生 “喂，咱们去找老师吧，那个女主就这么被拽头发出去了，看着好疼啊” 另一个同学翻了一页书“看什么玩笑，那是林俑啊，难道你也想被他针对吗，他既然不找咱们，咱们也别殃及自身” 另一个男生被说服，是啊，如果自己也被记恨到，那么下一个就会是自己 米媪被他们按在洗拖布的水池里，不断的把米媪的脑袋按进去 米媪起初使劲挣扎，生理泪水从眼睛里不断的从眼眶出来，她得到空气就大声喊叫 路过的同学看到，有的想上前帮忙，但被其他三个男生制止住，有的女生勇敢上前，不畏惧他们 但被他们拉着拽出去，一个女生硬生生的挨了一巴掌 米媪听到声音，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别管我了，谢谢你 米媪不再挣扎，她忍受着男生不断的用力把她的头按进水里 这时候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长着一头自然卷，我不想要自然卷了，真的，别再让我长自然卷了 李俑看米媪不再乱动，也没有再玩下去的兴趣 她松开米媪的脑袋 转身走了出去 他看向门口的几人，一个女生的脸一边已经被打的涨红 “喂，行了，下节英语课考试，赶紧回去” 几个人听到李俑的话，也不再拽着女生，转身走的时候还使劲撞在女生身上，把女生撞了一个踉跄 女生赶紧跑到水池边，蹲在米媪旁边 她用掏出自己校服口袋里的手巾，在米媪脸上擦试着 “这帮人真是无法无天了，仗着自己有个有钱的爹，任意妄为，没事的，你别怕，我陪你去找老师，别哭” 米媪眼睛酸涩，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女生的手腕上，她伸手摸在女生脸上，那里已经肿了一大片 米媪忍不住哭出声，女生以为米媪被吓到了 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别哭，别哭，没事的，我和你是一个班级的，你好像不认识我，我叫亓软，但我认识你，你学习很好，只不过你每次都走的最早，我没找到机会和你认识，你眼睛很漂亮，在我入学的第一天，就被迷到了，我第一次在现实里看见浅瞳，你好漂亮，就像一个洋娃娃” 亓软说话说的很快，米媪伸出手指轻轻的戳了一下亓软的脸 “很疼吗” 亓软笑了“还行，咱俩现在这样，明明你比我严重吧，你的衣服上面已经湿掉了” 亓软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米媪身上 “穿上吧，我们该回去了，一会要上课了” 两人刚起身上课铃就已经响起了 她们不自觉的加快速度到班级，但还是晚了 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看见她们两个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今天考试难道不知道吗？全班都在等着你们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都能背几个单词了，赶紧给我回去” 亓软刚要张口和老师解释 但老师已经转过身去看向下面“赶紧发试卷考试，一节课就40分钟，都浪费几分钟那还学不学了？啊” 米媪摇摇头，拉着亓软回座位 一刻都不能停，浪费学习的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一分一秒都不能慢，慢了别人就会超过你，多背几个单词，考试就能考高分，以后就能考好大学 米媪觉得好累啊，自己就像在透不过气的水笼里，但是她不能停下，因为停下一会，别人就已经学了不知道多少单词，刷了多少题 米媪想休息一下，就一下，她不是浪费 突然，她感觉自己被一个无形的漩涡吸到中间，她慢慢下沉，她挣扎着想要逃出去，可是她动不了，她只能慢慢的等着被吸进去，氧气逐渐变少，她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是自己。她什么都没有做，她安分守己，不作不闹，老老实实的在学校学习，为什么还会被别人讨厌，被他们欺负 她找老师了，她寻求帮助了，可最后呢？ 老师却反问她，“为什么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 “小男生淘气一点正常” “女生就是事多” “男生顽皮以后能成大事” “你不主动招惹别人，难道别人就会欺负你？” “你是学生，有时间多学学习，你看你英语那个成绩，以为自己理科好就高枕无忧了吗？男生理科学的更快更聪明，你要再不认真，他们就要超过你了” “有时间多刷几道题，还有别没事小小年纪就烫头发，年纪这么小，难道就想勾引男生？” 老师用手指戳着米媪的额头“好好学习，别想些有的没的，你这小姑娘平时安安静静，怎么一老想着男生” 米媪被戳着脑袋不断向后，身体也跟着惯性向后退步 米媪陷在漩涡里，周围的声音要把她吞没 她大声的喊着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勾引男生，我是自来卷，我没有招惹他们，是他们欺负我，为什么，老师，为什么” 米媪已经麻木了，但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她家里没有人，哥哥在军队，爸爸在非洲拍摄 她给mama打了电话，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mama，我可不可以请几天假” 米母在警局处理卷宗“小媪啊，你这才刚开学啊，现在正是学习的关键点，如果不是必要的生病，就最好不要耽误学习，落下一节课，之后补再多也追不上来的” 米母还在分析着，米媪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她说了一句“没事了mama，我会认真学习的” 就不再听下去，挂了电话 米媪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她趴在哥哥的床上 她真的很想哥哥，只有哥哥会在小时候她学不下去的时候背她出去玩 还有贺一鸣，童暖她们，但她们在学校在交新的朋友，自己不能打扰他们，不能 她静静的趴着，没有一点生命的活力 就静静的待着，不知过了多久 她睡着了，但她没有盖被子 也没有会给她盖被子 她们都在忙，她理解的 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早上起来的时候，米媪发现自己感冒了 但她没有请假，她不能耽误时间，不能耽误课程，她在冰箱里拿出食材热了一下，吃完就去学校了 虽然她一点都不想去，但她还是没有选择 李俑他们时不时就会欺负她，但米媪后来已经慢慢习惯了，他们喜欢的是自己反抗他们 自己逐渐不再理会他们，哪怕他们把一杯水都倒在自己的脑袋上，也无所谓，她不会认识任何人，她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 亓软邀请她去排球部，她答应了，只要能短暂的离开他们，做什么都好 她安安静静的在排球社团里，她伙伴就是这面墙 有时候贺一鸣会来找自己，被李俑看见了 之后他们更加变本加厉，说自己不要脸，还有一些肮脏的话语 她朝着贺一鸣吼到，让他别再来找自己了，还问他难道他没有朋友吗，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想每一天都是和你在一起 贺一鸣后来真的不再来学校找她，李俑他们也不再频繁找茬，但依旧有时候会来欺负两下 贺一鸣对不起，我不是想这样说的，你应该过一个更阳光更美好的青春 米媪说着对不起，但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明明比贺一鸣更加骄傲，耀眼 她的头脑转动快，理科强 别人不懂得数学题，她一看就知道 她喜欢交朋友，每天都笑着，她的眼睛笑的时候亮亮的 她有很多好朋友，她也很喜欢她们 她说的一口流利的英语，声音好听 会很多乐器，会唱各种音乐 她应该有一个明媚的校园生活 有的人天生就是坏的，他们披着年轻的皮囊，在充满未来的校园里，做着欺负别人的事情 ，他们依仗着国家对学生的关爱，依仗着性别的优势，依仗社会对未成年的保护，踩踏在别人的尊严，侮辱他们的人格，同样还用自尊来威胁他们，不许告诉别人 爱的保护伞保护了孩子，同样也蒙蔽了社会和家长的眼睛 他们凭靠着国家的爱，欺负着同伴，在别人的求饶声和眼泪中，获取自我满足 他们的恶比社会上的恶更加纯粹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可是他们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因为他们只需去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长大后再说，小时候不懂事，就可以了，多么讽刺，他们依旧风光无限，而被欺负的他们只能做这个倒霉的人 无人在意，他们只能在夜晚，独自消化和治愈，月亮千疮百孔，发出柔亮的光，深夜的他们，也能否如明月一般，温柔明亮呢？ 深夜，贺一鸣听见有人哭，那哭声很压抑，很痛苦，仿佛哭出来已经用了全部的力气 贺一鸣睁开眼睛，发现米媪哭的整个枕头都湿了 她皱着眉，隐忍的哭着，呜呜咽咽像一个受伤的小兽 贺一鸣懵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但米媪哭的太伤心了，贺一鸣没有见过这样的米媪，他的眼眶不禁开始酸涩，有眼泪快要掉出来 他拍着米媪，把她抱坐起来 慢慢的叫她 贺一鸣从床头抽出几张纸，轻柔的擦试着米媪的眼泪 “米媪，醒醒好不好，不哭了，醒醒好不好” 米媪感觉到自己被一团温暖的火焰包裹住，她听不到那些龌龊的，肮脏的言语 她的周围暖暖的，不再是让人喘不过气的冷水而且温柔的暖流，轻轻的拂过她的身上 她听见有人叫自己，她想回应，但是有些累 她睁不开眼睛 身体里涌进了好多暖暖的东西，她身体不再害怕，她觉得有些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安慰的睡过了，这种感觉太久违，还有暖暖的热气，她不想动了，她想睡觉，仅此而已 贺一鸣发现怀中的女孩不在抽泣，而是慢慢的放缓呼吸，眉头也不再紧皱，而是放松起来 就像一个乖巧的洋娃娃 他把米媪慢慢的放回床上，自己起身去洗手间拿了一条毛巾用热水沾湿，回来轻轻的擦在米媪的脸上 把毛巾放回去后，又挤了一点水乳在手心 上床的时候擦在米媪脸上 做完这些，贺一鸣把米媪搂在怀里 米媪为什么会哭的这么伤心，她以前也这样吗 贺一鸣不敢再想，因为他看见了洗漱间里很多药瓶 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陪着她 还好，自己可以陪在米媪身边 泪珠在他是眼睛里滚动，然后，一颗guntang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滑落到米媪的头发里 我们坠落，破碎，掉入深渊，但我们终会被托起，被治愈，我们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