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绿野鲜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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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谢地,霍陵飞因为失血过多、神志模糊,在樊蓠费力拖拉他出树林的时候,只看清了眼前这个姑娘的水蓝色衣裙,而没有看到她的脸。 那就好。樊蓠深深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要蒙着脸呢?”自打她在桌边坐下,床上的霍陵飞就一个劲地盯着她看,现在终于忍不住发问了,“你是不是特别不愿意救我呀?” 哎呦喂,那苦恼又无辜的神情看得樊蓠好不窝心呐!连忙摇头:“不是,我当然是想救你的,我蒙着脸呢,是因为……男女有别嘛,对不对?” 要说夏秦朝的开国女帝当初可是实行了一系列提升女性地位的措施,所以这个朝代的女子甚至可以和男子一起在学堂上课呢,当然了,女孩如果就是不愿意露脸,也不奇怪。 霍陵飞表示理解地点点头,然后对她羞涩地眨了眨眼,“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说起樊蓠的名字——她当然不会用自己的真名,还记得刚到这甜水小村的时候,村民问她姓名,当时她环顾四周,只见夏日风光醉人,所以脱口道:“夏……如花……” 樊蓠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霍陵飞是个活泼可爱的……话唠啊! “夏、如、花,你的名字真好听~” 真的吗?呵呵……=_= “我是被人追杀掉下来的——不过你不要害怕啊,他们没办法找下来的,除非跟我一样掉下来哈哈哈……他们肯定以为我死了,我本来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我遇到了你……” “花花~不管你信不信啊,你把我救出森林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以为你是仙子呢!” 汗……大哥你清醒点好不好?还有,呃,“花花”?这个称呼一点都不好听,而且……会不会过于亲昵了?咱俩才认识不到十分钟啊喂! 心里虽然有诸多吐槽,但是樊蓠那嘴角却忍不住地上扬。 果然,在颜控的眼里,帅哥即正义——在她心里,一个理智的小人不屑地蹦了出来,同时,感性的小人手舞足蹈:“这样颜好嘴甜的哥哥你不喜欢他简直是天理不容好嘛?” 话说霍陵飞真真不是凡人,断了腿竟然用十天就长好了,一开始樊蓠还以为是沈戒妙手回春呢,一问他才知道是病人体质问题。 “那样的内力和体质,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沈戒眉目凝重,“就是传闻中,百年前南疆秘传的独门内功,修习者从幼时起千百次折断筋骨再重新接骨,借以锤炼出最适宜修炼内功心法的躯体。只是,这样练出的内功虽然威力强大,修炼者也因此根骨强健,但过程残忍难熬,大多数人根本经受不住,在少年时期便死去了。后来,这种内功遭到正道人士的极力抵制,至今已经许久都不曾见过……” 可是霍陵飞好像就是练过这种内功的,这太可疑了。 沈戒难得有这么多话,无非是希望樊蓠能稍微有点警惕心,虽然,霍陵飞目前好像没有威胁到她的安全。 然而樊蓠完全搞错了重点:“折断筋骨?那么惨啊!天呐,疼死了吧?遭多少罪啊?”哎呦,好心疼帅哥!于是转身就要往偏房跑。 “小姐!” “对了,”樊蓠又跑回来,“沈大哥你今天是不是该出去买东西了?” 这一年来,樊蓠和飘尘都不敢出甜水小村,需要什么都是让沈戒出去买。 “别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啊,霍陵飞的衣服最好是选红色,他喜欢红色,而且特别适合。”樊蓠说罢便找霍陵飞嘘寒问暖去了…… 其实这一年樊蓠也并不是一直在做米虫的,这村里有个学堂,教书的有男有女,她也就跑过去教小孩子们作画了。自打霍陵飞来到这儿,学堂一直在放假,这都一个多月了,学堂再次开课,樊蓠于是蒙着面纱过去,跟大家解释说自己得了风寒。 霍陵飞此时已经可以到处走动,在院子里转了许久,终于碰见了飘尘,忙问她“夏如花”去了哪里。飘尘虽然并不希望他和小姐多接触,对他却十分的畏惧,压根不敢撒谎,老老实实带他到了学堂外面——也就是几间青瓦房的外面。 樊蓠正召集一群小萝卜头到自己的身边,她站在石桌旁边专心致志地作画,“今天开始教你们画人物了,很难的啊,都要仔细听哈……” 她从前在21世纪的时候,学画期间就极其擅长调色,毕业当了美术老师之后,也酷爱在教学中炫技,现下穿越到这里,当然也没改掉这臭嘚瑟的毛病,也不考虑小孩子们能否掌握这种调色技巧,自顾自画得挺嗨。那宣纸上占据了大部分面积的藤萝蔓延出大片大片青翠欲滴的绿叶,藤蔓下倚靠着一红衣男子,然而这红与绿的搭配却丝毫不显俗气,只让人觉得浓烈鲜艳美得很。 “花花~你把我画得这么英俊潇洒,看来很喜欢我啊!”霍陵飞雀跃道。 樊蓠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原本围着自己的小孩子们已经在房子外面玩开了,“你怎么来了?” “我自己在家太无聊了~没想到你还是老师呢,”霍陵飞上身趴到石桌上抬头看着她,“不过,你怎么连自己的学生跑了都没发现啊,是不是画我太专心了?”大约是因为有异域血统,他的眼睛是一种透明得令人心动的浅紫色,这样笑眯眯的样子,真是……so cute! 樊蓠干咳了一声,扭头看向屋外,“哎呀,都到放学时间了,该通知他们回家了……” “花花,你不好意思了。”霍陵飞开怀地笑眯了眼睛,伸出手指勾住她一丁点的衣袖晃了晃,“不要害羞,我也喜欢你啊,我就不害羞!” “……?(? ?????? ?)?”大哥你这样说我真的害羞了喂! “如花老师~”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摊开小手,“我和大壮哥一起去摘了莲子,给你吃。” 樊蓠拿了一颗放进嘴里,眯起眼捏捏她的小脸,“小乖乖,谢谢了啊。” 小女孩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了眼她旁边的霍陵飞,害怕地移开了视线。 樊蓠笑:“不要怕,这是jiejie的新朋友,他很英俊,是不是?” 女娃娃怯生生地点头,然后将小手举过来,“大哥哥,你、你要吗?” 霍陵飞首先就注意到了她手上的泥巴……然而樊蓠在这看着呢,他含笑不语地接过来,随即放了一枚莲子到嘴里,“很甜啊,谢谢小姑娘。” 女娃娃害羞地跑开了,樊蓠跟上去:“慢点,别摔着,大壮在哪儿呢,我带你去找他……” 霍陵飞一偏头呕出嘴里的东西,满脸嫌恶地扔掉手里的莲子,拿出手帕拼命地擦嘴、擦 手,“好恶心~” 有人!他猛地抬起头,就看到沈戒正盯着自己。霍陵飞没有丝毫的尴尬,“有事?” 沈戒沉默地看了他一会,摇摇头,“飘尘姑娘让我叫小姐回家吃晚饭。”这个人爱在樊蓠面前装,他早就知道。 比如,霍陵飞的腿伤现在应该已经好了,但是他仍旧每天裹着绷带时不时喊个疼,惹得樊蓠每晚都要很心疼地端着那味道并不好的汤药送给他,即便他早可以停药了;比如,霍陵飞也并不是个和善的人,对待他和飘尘的态度很冷淡、很不耐,但是在樊蓠在场的时候,他有礼有节…… 他对樊蓠怀着什么心思,沈戒看得很清楚,就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点心思,这种事只要樊蓠不说不,沈戒压根不会干涉。只是,如果他所料不错,霍陵飞应该与靖南王一脉有关联,而樊蓠和飘尘的身份似乎也不寻常,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飘尘最近闷闷不乐,因为在跟沈戒冷战,说是冷战,其实从沈戒这儿看不出来,因为他一向沉闷寡言……不过飘尘看到他就回避,然后又自己生闷气,樊蓠哪能看不出来? 这一日又到了沈戒出村采购的时候,樊蓠硬是逼着飘尘也跟着去,当然,对她的说法是:咱们躲得够久了,你出去探探风。 霍陵飞对于自己一人在家表示万分委屈,因为樊蓠跟他说了,她要出去写生——就是画画,那地方较远,途中还要爬好几个坡、过好几条河,他腿脚不方便就不要跟着去了。于是他极其后悔自己平日里为什么要装柔弱…… 樊蓠写生的地方其实就属于她当初买下的果园,是一块处于边缘的大片土地,买下的时候也差不多是现在这个时候,长满了一种近半米高的绿色植物,开着不知名的蓝色小花,一眼望过去美极了,所以被她特意留下来没有种上果树。 她很喜欢画这样一大片相似的景物,就是要通过区分远近的层次、色彩,来炫耀她调色的本领…… “你还在画呀?”突如其来的说话声把樊蓠吓了个半死,扭头一看,霍陵飞不知什么时候竟站到了她的身边,他的胸膛已经碰到她的肩了。 “陵飞,你怎么来了?”她现在就庆幸由于阳光强烈自己后来又把面纱蒙上了! “你一直不回家,我只好找过来了。”霍陵飞满脸的理所当然。 樊蓠抬头看天,哦,太阳都走到西边了,现在大约到三点钟了吧,的确不早了。“哎,那你怎么过来的呀?”低头看他的腿……咦,绷带不在了! “真是个好地方,难怪花花喜欢……”霍陵飞四处走了几步,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是闻着你的味道找过来的。” 樊蓠不在意地笑了笑,注意力只放在他自若的腿脚上,“你、你……”你这腿矫健得很嘛! 不对劲,有点不对劲…… 不仅是霍陵飞的腿康复这一点不对劲,还有其他的,怎么说呢……他整个人都跟平时不太一样,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说不上来。 这里是果园的最边界,距离果农们劳作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平时也没有人来,除非有人在这大吼一嗓子…… “天不早了,沈大哥他们应该回来了吧?”樊蓠弯腰收拾画具,霍陵飞也过来帮忙,这让她莫名地更着急了一些,“哎呀,飘尘也不知道有没有给我买来合适的纸,纸没了……然后今天晚饭要吃什么呢……” 两人的手同时伸向最后一支毛笔,从而碰到了一起,樊蓠下意识缩手,却还是逊于对方的速度,霍陵飞一把抓住她的手,惊得她立即停止了语无伦次的碎碎念。 我抽! 我再抽! 妈耶,抽不出来! 这家伙要干嘛呀?樊蓠突然心慌起来,“陵飞?” 霍陵飞手上的力道一松,随即,手指沿着她如玉的手背抚摸上去,然后猛然并拢,把她的手腕紧紧地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