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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倦的声音。傅云书正欲说话,却被寇落苼拦下,在腰间摸索片刻,摸出一块令牌,朝门板上一个破洞口一晃,道:“我们是慈姚县捕快,听说你家小孩出了事,特来询问。”胳膊肘轻轻拄了下寇落苼,傅云书低声道:“这令牌你从哪儿来的?”寇落苼低声回:“临走前以防万一跟王小柱借了一块来。”说话间,眼前木门“吱嘎”一声开了,露出门后面一张枯黄憔悴的妇人的脸,她似是想冲他们二人笑笑,然而费了半天的劲儿,只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哑声道:“见过二位官爷。”第56章狐娘子(十八)“你便是王氏?”寇落苼说着,把腰牌揣回兜里,道:“听说你家小孩前些天丢了?”“……是。”王氏让开身子,道:“两位官爷请进。”王寡妇家的屋子潮湿狭小,只开了一扇窗,天光从外头散散碎碎地落进来。两个大男人一走进去便觉拥挤,婉拒了王寡妇搬来的小马扎,只站着道:“能说说具体的情况吗?”王寡妇嘴一张,还未出声,眼泪已先掉了下来,抽抽噎噎地道:“我家阿宝前天去山上捡柴火,谁知从早上捡到太阳下山了还没回家,我就急了,叫上街坊邻居一起去县城门外的山上找他。乌泱泱一群大人举着火把在山上找了大半夜,愣是什么痕迹都没发现。直找到天都快亮了,大家伙的都不愿再找了,都叫我回家去看看,说阿宝说不定已经自己回家了。可我到家一看,哪有我家娃娃的影子啊……”王寡妇边说边抹泪,“我当时又急又伤心,一下子就厥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阿宝居然已经回来了!”傅云书问:“他是怎么回来的?”“没人知道。”王寡妇摇摇头,“是巷子口的那户人家先发现的,他们说阿宝当时就倒在巷子口,浑身是血,他们就赶紧把孩子抱来我家,却见到我也晕倒在地,于是赶紧去请了个郎中,我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阿宝……阿宝他……”寇落苼道:“我们听说阿宝身上却没什么伤口?”王寡妇哭着说:“我一眼见到他身上那么多的血,确实吓得半死,但郎中却说他脉相沉稳有力,不像失血过多的样子,且阿宝身上的确没什么地方在冒血,于是我小心再小心地拿了块布将他擦净了,再一检查,除了一些跌倒时弄出的小擦伤外,确实没旁的伤口。我就放下了心,千恩万谢地将人送走了,然后守在阿宝旁边,等着他醒来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谁知……可谁知……”说到伤心处,王寡妇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我家阿宝竟然神志不清了!”傅云书张口欲追问,见王寡妇哭得险些背过气去,又心生不忍,只能默默等她平复几分,再问:“是怎么个神志不清法?”王寡妇哭哭啼啼地说:“叫他也不理,跟个聋子似的,只痴痴呆呆地躺在床上,稍微碰他一下,就跟要砍了他似的惨叫,嘴里一直嘀咕着什么……像是在念一个人的名字。”“一个人的名字?”寇落苼问:“叫什么名字?”王寡妇摇摇头,道:“他念得含糊,根本听不清。”傅云书道:“王夫人,我们想见见阿宝,可以吗?”兴许是难得见到如此客气的官差,王寡妇愣住了,两滴积蓄在眼眶的眼泪吧嗒落下,回过神来,她连忙抹了抹红肿的眼睛,道:“官爷真是太客气,自然没问题。阿宝他就在里间。”说是里间,其实也不过是用一块薄薄的木板将一间屋子分成两半,绕过木板,两人看到一张床,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正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头顶白花花的帐子,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寇落苼走过去在床边蹲下,耳朵凑近那小孩的嘴,只觉这小孩念得既快又轻,确实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大概判断是三个字,听上去像是一个人的名字。扭头对上傅云书询问的眼神,寇落苼摇了摇头,然后试探着伸出手,在阿宝瘦弱的胳膊上轻轻一戳。这一戳仿佛银针入rou,直扎得阿宝如一头被追杀的猪那样惨叫起来,傅云书连忙捂住耳朵,离得近的寇落苼可就倒了霉,呲牙咧嘴一脸的苦楚。一声惨叫过后,阿宝眼眶滑落豆大的眼泪,嘴里终于讲出了清晰的人话——“不要砍我!求求你不要砍我!”傅云书看得可怜,心生怜悯,走到跟前,柔声安慰道:“别怕,没人会砍你的,阿宝,你已经平安回家了……”话音未落,阿宝再一次开始叫那个名字,这一回他的嗓门很大,足以让整条巷子的人都听见他叫的究竟是个什么名字。王寡妇一愣之后,已开始气急败坏的嘶吼:“宝,你放心,等娘把这贼人抓到,一定把他当着所有人面沉到河里为你报仇!”而寇落苼扭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同样怔愣的傅云书。另一头的阿宝似是被解开了什么禁忌,一声声又哭又喊地大叫着,“傅云书!傅云书!傅云书!”两个假捕快虽未做贼,但仍逃也似的出了慈姚县。寇落苼拉着傅云书同王寡妇告辞后,立即翻身上马,飞快地离开了李家巷,生怕稍一迟疑,那王寡妇就会发现眼前的小白脸就是她儿子口中的傅云书,然后提着菜刀要和他们拼命。此刻出了慈姚县许久,州府已近在咫尺,傅云书却仍是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他道:“寇兄,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寇落苼道:“此事的确诡异。”傅云书道:“那孩子怎么会叫我的名字?”思索片刻,寇落苼道:“兴许他叫的不是你。”傅云书皱眉,“不是我?”寇落苼道:“是另外一个也叫傅云书的人。”“是巧合吗?”傅云书却轻轻摇了摇头,“我却觉得没有这么巧的事。”“那便无法解释了,”寇落苼笑道:“你前日总不会背着我偷偷出去抓了个小孩来吓唬他玩吧?”傅云书道:“也许他叫的,并不是把他抓走的那个人呢?”寇落苼道:“那叫的会是谁?”傅云书一时却也想不到,沉默许久,忽然低声道:“这些个案子,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无关却又相似,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案子总归可以往后延一延慢慢查,”寇落苼道:“傅兄,有件事你却是逃不掉了。”“什么?”傅云书抬起头来,却看见寇落苼伸手一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城门上刻着三个大字——江北府。想起知府那张黝黑硬朗的脸,傅云书就一阵头痛,什么案子人贩子统统抛之脑后,小县令抚着额头无力地道:“寇兄,我觉得我身子有些不适。”“自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