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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白布。一个死状与赵四一般,七窍流血、面色青黑的小姑娘就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在傅云书的眼前。傅云书听见自己喉间发出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叹息。寇落苼道:“我已用银簪验过,确系服毒而亡。”“虽是服毒,她自己却未必知情。”傅云书道:“寇兄,你方才为何如此笃定地说她是‘服毒自尽’?”“因为不管她是否知情,此案都只能定为畏罪自尽。”寇落苼幽幽地道。傅云书浑身一颤,“不……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动机要杀牢中囚犯?这不合常理。”“有时候,动机并非必须。上头可以说她与何长发有私怨,下毒意图谋害连累了赵四,或者是与赵四有旧怨,终于买到了毒/药砒/霜,便迫不及待地下毒杀人,甚至可以说她不慎将毒/药撒入饭中,赵四与何长发是自己倒了血霉……”寇落苼叹息着,眉宇间显出几分倦意,“县主,有时候,真相也并非必须,虚实皆看上位者之心意罢了。”傅云书哑口无言,他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真相如何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个窟窿有没有人来顶,既然有了,那么一切到此为止,完满结束。但是他不想这样,他觉得这一汪湖水即便再浑浊,也总有变得清澈见底的那天。繁杂的思绪便在这一股股浊流间流窜,隐隐似有什么意图挣脱而出,傅云书额头青筋暴起,眸光剧烈颤动,许久许久,直到寇落苼都有些担心地握住他的手,“浥尘……”傅云书忽然大喝一声:“不对!”“……”寇落苼问:“哪里不对?”傅云书急促地喘着粗气,一把拽住寇落苼的胳膊,道:“毒不可能是下在饭菜里的,若是下在饭菜里,九合县大牢里所有的犯人都难逃一死,可是为什么,只死了赵宣甫和何长发两个人?”第102章采生门(二十五)寇落苼微蹙眉头,“为什么?”傅云书道:“凶手把毒/药下在了只有他们两个能碰到的地方。”寇落苼道:“可是他们二人确实是生前服食毒/药导致身亡,而他们的碗中,也确实都验出了……”说到此处,两人俱是一怔,随即异口同声地道:“碗!”傅云书道:“凶手可能是把毒/药抹在了碗沿上,也可能是用水将毒/药化开,倒入碗里,再将饭盖上去。”“还有一种可能,”寇落苼忽然道:“凶手在分饭的时候,悄悄将毒/药撒进了饭中。”两人的目光缓缓相对,寇落苼又道:“因赵四与何长发两人同住一间牢房,不能确定究竟是谁会用加了毒的那只碗,所以为保险起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统统下了毒手。”傅云书眼睫微颤,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地道:“许孟和赵辞疾,两人皆有重大嫌疑。可是……”他不得其解地皱起眉,“可是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何要杀何长发?”“未必。”寇落苼道。“嗯?”傅云书怔愣地望向寇落苼,“‘未必’是什么意思?”寇落苼勉强提起嘴角干笑了一下,说:“我只是忽然想到,万一那个人想杀的其实不是何长发……他想杀的,其实是赵宣甫呢?”傅云书诧异地道:“赵四蹲大牢蹲了这么久,他们两个若是想杀他,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日再搭上个何长发?再说了,赵四与他们能有什么仇怨?”寇落苼无声地笑笑,道:“只是随口胡说……你觉得,是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傅云书摇摇头,道:“虽说他们二人嫌疑大,却也并不能肯定就是他们其中一个,兴许这是有人故意来离间我九合,没有确凿证据,我不能妄下定论。此事还需细细探查思索,寇兄,你我千万不能声张。”“我知道的,”寇落苼抬起手,有些怜惜地拭去傅云书额前渗出的汗水,“我不劝你休息几日,但是至少现在,陪我去吃顿饭,嗯?”傅云书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忙活了一天自己连饭都没吃过,肚子为己鸣不平,立即“咕咕”地叫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连累你也吃不上饭。”“那你还傻站着,”寇落苼轻轻在傅云书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走。”这里离饭厅不远,寇落苼却牵着傅云书绕过饭厅,走向厨房。傅云书连连回头望着饭厅的方向,想象着李婶准备的各色佳肴,口水直咽,“寇兄,为什么去厨房,不去饭厅吃现成的呢?”寇落苼只淡淡地道:“我不放心。”县中毒杀案频发,县丞县尉身为左膀右臂却有重大嫌疑,他不放心他。虽然周遭乌云密布,傅云书心里却仍是抑制不住地一甜,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两人相握的手紧了一紧。走进厨房,反手关门,昏暗月光也被关在了门外。寇落苼从袖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厨房里唯一的一盏蜡烛,他用手护着烛光,将烛台轻轻放在傅云书面前的桌子上,昏黄的火焰便将他清秀的脸庞映得温暖而又柔和。寇落苼道:“你等等,很快就好。”傅云书“嗯”了一声,托着腮帮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背影,他想,慢一点也没关系,一直等也没关系。厨房里存着新鲜的荠菜和猪rou,寇落苼便想着给傅云书做一顿饺子,很快地把馅剁好,又去忙着和面,他习武多年,一双手力气大速度也快,没多久就把面和匀了,一边包饺子,一边问:“你想蒸着吃还是煮着吃?”谁知问了两遍没人答应,寇落苼转头看去,才发现小县令已经趴倒在桌子上,有一声没一声地发出轻微的鼾声。他无奈地笑笑,继续包饺子。傅云书睡得不算安稳,他在做梦。梦里的场景似乎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又似乎是永远也不会真实发生的事。他和寇落苼隐居在一处无人山水间,搭了两间茅草屋,屋前是流水潺潺,屋后是翠竹千重。他们绕着屋子围了一圈篱笆,篱笆里面圈了鸡鸭鹅,旁晚夕阳落山时,他照常赶了鸭鹅从小河往家走,刚跨进家门就看见寇落苼磨刀霍霍向自家的大肥猪。他叫了他的名字,寇落苼便回过头来,咧嘴笑着,冲他晃了晃手里明亮的菜刀,说:“浥尘,今天包猪rou饺子给你吃!”他笑得开怀,那猪却满眼惊恐,被紧缚在案板上的肥短四肢拼命挣扎,居然真的被它侥幸挣开,嘶吼着从案板上一跃而下,撒开蹄子就朝外一路狂奔着逃命去了。寇落苼提刀欲追,却脚下一绊,摔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大肥猪撞开篱笆瞬息消失得无影无踪,被圈养的鸡们顿获自由,纷纷欢乐地跑到外头撒欢去了,鸭鹅们见状也不服管教,四散着跑开,原本静谧祥和的场景顿时乱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