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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予舟,求求你。因为我是这样毫无防备地信任你,因为我正把自己的心脏交到你手里,你可以轻而易举地碾碎它,就像开一个玩笑那样轻松,只要你愿意。不要伤害我。我不再是十七岁了,予舟。我的伤口不再那么容易愈合了,我的自尊开始长出锋利的爪牙,它日夜不停地撕咬我,我常觉得这样孤独,却无人可以言说。不要逼着我逃离你。予舟。求求你。第十五章柔软到家时是早上七点,花园里露水重,仍然很冷,瑞瑞还在睡觉,我一身的颜料味,先去冲了个澡,差点在浴室就睡着过去。从浴室出来,予舟虎视眈眈站在门外,大概我刚刚在车上的样子吓到他,他没有继续找我算账,但以我一贯经验,这件事也没这么容易过去。我走到他面前,他也低头看着我。他安静下来的时候常让人觉得无法接近,因为神色太冷,眼神又太有压迫力。我抬起手来,摸了摸他鬓角。漆黑发丝光滑而冷硬,真是个坏脾气的人。其实我猜他也一夜没睡,沐蓁的画室很偏,沐蓁行踪飘忽,他没那么容易找到我。“要睡觉吗?”我问他。“还有工作。”“我知道。”我轻声说:“就睡几个小时,好吗?”他抿着唇,眼睛安静看着我,过了几秒,才回答说:“好。”卧室里黑暗而安静,予舟连睡衣也没换,纪家是典型的传孙不传子,予舟毕业时,纪家老爷子就已经快七十岁,时间太赶,要学的东西太多,他有一段时间一天只睡四个小时,持续了快一年。我在床上翻个身,听见予舟的呼吸声。他已经睡着了。黑暗中,他的五官像沉默的雕像,我伸出手来,轻轻碰了碰他的脸。手指下的眉心仍然锁着,二十四岁之后,予舟常常这样,睡着睡着,就皱起眉头来。我记忆中那个肆意妄为的少年,就这样越来越不爱笑了。所有人都敬他,畏他,所有人都当他是刀枪不入的大魔王,决定交由他做,成败也由他来背,没人记得他年轻时笑起来的模样。要是我有一天撑不下去了,怎么办呢?我的予舟,我倔强而沉默的纪予舟。谁会知道他坚硬鳞片下也藏着柔软血rou,谁会在一次次被冷漠刺伤后,还像第一次遇见一样对他笑呢?谁会来催他睡觉呢?一觉睡醒,仿佛重新活过来,瑞瑞坐在床边地毯上,借着一盏落地灯的光在玩拼图。“瑞瑞,把灯打开,太暗伤眼睛的。”我叫他。瑞瑞惊喜地抬起头来,爬到我床头来,rourou的小手趴在床边,黑葡萄眼睛转溜溜地看着我。“爸爸,你醒啦?”我笑起来,伸手揉揉他头发。“什么时候啦?”瑞瑞蹬着小短腿,想要跑去客厅看表,跑到一半,又跑回来,抬起手腕,看着自己手腕上圆乎乎的手表。“下午五点啦。”我牵住他的手。“这手表谁给你的呀?”“卫平叔叔。”“瑞瑞,去给爸爸把窗帘拉开好不好?”瑞瑞个子不高,落地窗帘厚且重,他用了吃奶的劲才拉开一小半,夕阳的光倾泻进来,天色仍然很亮,天上都是红色的火烧云。我伸了个懒腰,觉得整个人像重新活了过来。瑞瑞这两天都跟着保姆,也很乖,没有吵着找我,而且家庭教师也过来表扬他,我决定好好奖励他,让他说晚上想吃什么,我自己来做。其实家里厨师做的菜远比我好,还是予舟从纪家老宅里带出来的,做的菜无论卖相也好,营养也好,都是无可挑剔的,南北菜系都能做,还能做可爱的面点哄瑞瑞玩。但瑞瑞是小孩子脾气,总觉得我做的比较好吃,我做饭的时候他常跑过来看,我担心他在厨房乱跑,弄了张餐椅过来,把瑞瑞放在上面,给他一个固定的观赏位置。说到小孩子脾气,其实有个人也是其中翘楚。我一边等汤煲好,一边打予舟电话。被卫平接起来,我有点惊讶。“林先生,”他向来对我有礼有节:“纪总正在和人谈事。”“好的,你帮我问下他晚上要不要回来吃饭。”卫平迟疑了一下。“纪总晚上有个应酬,比较重要……”他正说话,那边忽然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听这声响应该是予舟。“谁的电话?”予舟不耐烦的声音响了起来,电话被抢了过去,不知道卫平说了什么,他的语气稍微耐烦了一点:“林湛吗?”“是我。”我用勺子搅着汤:“我在给瑞瑞做饭,做多了一点,所以问你要不要回来吃。”予舟没说话。“只是做多了一点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不爽。“做多了两个菜。”“哪两个?”“一个红酒烩牛rou,一个海鲜浓汤。”我笑着问他:“纪总要帮忙吃一吃吗?”这算是我做的菜里面予舟最喜欢的两个。电话那边又安静了几秒。“我七点钟回去。”他说。-七点钟予舟没能到家。对于他这么有时间观念的人来说,这实在是十分罕见的事。卫平倒是打了电话回来,说予舟临时有个应酬,深夜才能回来。大概这场景实在像极我独守空房,连卫平这么循规蹈矩的人都在电话最后添了一句:“林先生,最近公司有点事,纪总会有点忙。”我只能也按最常见的对话来回答:“我知道,我会理解的。”真没意思。我挂掉电话,跟瑞瑞吃完了饭,带着瑞瑞玩了一会儿,哄着他睡了觉,佣人已经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我转了一圈,没事做,披了个外套,躲到花园里去吸烟。沐蓁大概知道我已经被予舟找到了,一整天不敢联系我,到晚上忽然打了个电话来,语气很是谄媚:“师兄啊,我看到你画的茶花了,真是好啊,线稿给我描一下呗……”沐老头留下的好风气,师弟师妹都不是省油的灯,张嘴就问人要线稿的。我懒洋洋在台阶上按灭了烟头。“急什么,不是还没画完吗?”予舟到时我还没完工,正在调浓檀香色点花蕊,沐老头向来是逼着我们自己调颜色,我算是天生色感好,省了多少事。像沐蓁这种半色盲,就只能靠买来的颜料活着。要是沐蓁嘴紧一点,在予舟面前不要腿软,晚点报出我位置,我早画好了。沐蓁见我不给线稿,顿时嚷了起来:“哎,师兄,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