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梦中来客

    你当然毫不意外地醉了。

    但这并不坏，你只是热情地咯咯笑着吻他，好像觉得很有趣似的把他的辫子给拆了，又使坏地叼他的喉结，在他胸口留下两个口水印，最后在把他拖进喷泉池之前就乖乖睡着。

    也许是因为你白天的工作太累了。

    乔鲁诺好笑地把你放进车后座，让福葛送你回去，他和米斯达还要回去继续工作。

    福葛知道乔鲁诺的安排，所以一直没有喝酒。你在后排睡得乱七八糟，那条昂贵的纱裙胡乱裹在你身上，像从哪儿捡来的破窗帘，鞋子也不知道丢在哪了，赤着两条细白的小腿。

    你和他以前印象里的既不同又相同。

    福葛以前每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都躲在布加拉提身后，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他对你头顶那个发旋的记忆比对你脸的记忆更深刻。你那时候过得不好，但在这里过得不好的人并不少见。等他再回那不勒斯，你就变成乔鲁诺的女人。

    福葛只是在心里吃惊了一下就过去了，他想你大概不知道那几天他们发生了什么，可能连布加拉提不在了都不知道。就像他也不知道你和乔鲁诺是怎么认识的一样。

    这没什么不好，对他也没有影响，他并不反对。你和以前一样沉默，很乖，空白，一无所有，是个适合教父的女孩。

    虽然乔鲁诺是个过于年轻的教父，但一个稳定的，可以陪他在各个场合出入的女伴还是必要的。

    而教父的情人也不需要多余的自我和想法，你简直是最好的人选。

    福葛对你的态度和他对所有人的都一样，并不因为乔鲁诺而对你特殊。只是在得知你还在上学的时候，提过他可以辅导你的功课。

    你连学校的课都不听，没道理会听别人的课，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拒绝了。

    你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

    男生把你放到床上，你晕乎乎地醒了，下意识拽住他的袖子，他顿了一下：“小姐，你醒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也许是醉酒，也许是晕车。细细的眉毛蹙着，汗湿的发丝黏在脸颊，脸上是粉底也盖不住的红晕，总不会是着凉。

    发现是福葛，你马上松开他，对他摆了摆手。厚重的妆让你非常难受，踉跄着跑进洗手间。流水声响起来，你往脸上胡乱扑了几把水。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小姐。对了，boss今晚可能不会来这边。”

    你从洗手间探出头来，新鲜的水珠还挂在脸上，神情透着迷惘：“……是你送我回来的吗？抱歉，我记不清了，我还以为乔鲁诺和我一起回来的。”你仍残留鲜艳口脂的嘴唇张张合合，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蜿蜒的水珠流进唇齿之间。

    福葛移开视线，解释似的补充了一句：“boss还有工作需要处理。就是这样，晚安，小姐。”

    你晕乎乎地擦干净脸，在福葛离开之后爬回床上，含糊地意识到福葛是在隐晦地告诉你，乔鲁诺是因为工作才不来这边，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他可能担心你在吃醋。

    哇，你感到有一点尴尬。福葛大概脑补了你住在乔鲁诺空荡荡的豪宅里，空虚寂寞冷地被珠宝首饰包围，每晚哀怨地等待他的到来的故事，好像你真的是乔鲁诺的情妇似的，可是乔鲁诺才多大啊。福葛真的不会觉得不对劲吗？

    你好像从来没担心过他回不回来。

    乔鲁诺本来就很少回来，他更多住在酒店。就算回来，因为工作结束基本都到深夜，他也不会来打扰你。更重要的是，乔鲁诺回来休息的话也会去隔壁……你们并不睡在一起。

    好吧，也许是你扮演的角色太成功了。

    你把发烫的脸埋在枕头里又昏沉沉地睡过去。

    女仆说你已经睡了。乔鲁诺面无表情地把食指抵在嘴唇上，无声地示意了一下，在女仆略微惶恐的眼神里推开你的房门，自然地走了进去，还把房门轻轻带上。

    你只穿一条白色的吊带衬裙，陷在柔软蓬松的被子里，散开的红发打着卷儿，脸上还有残妆，却可爱动人。

    你的睡姿并不淑女，但看起来很舒服。

    你那天真幸福的模样让乔鲁诺的头痛缓解了不少，他今天喝得有点多。男生懒洋洋地上了床，睡梦里的你下意识抱住他。乔鲁诺已经知道你睡觉的时候有抱住什么东西的习惯了，大部分时候是被子，偶尔是枕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是他。

    你真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只有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才会显露出对拥抱的渴望，可怜又可爱。

    即使你逃避，你仍然在渴望亲密关系，或许正是因为渴望，你才会害怕吗？

    乔鲁诺放纵地紧抱你，手指一下一下慢慢顺着你清晰的脊椎骨摩挲，这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极大的放松。大概是酒精的缘故，他的体温很高，你偏低的温度对他来说很是惬意，男生满足地喟叹，代表精神体的黄金体验从另一侧揽着你。被夹在中间的你难得没有不高兴地小声咕哝，只是更紧地埋在乔鲁诺怀里，仿佛你要回到他体内。

    也许就像黄金体验制造出的生命都具有回到主人身边的特性一样。

    你是他骨中的骨，rou中的rou。

    新来的女仆被同伴拉走，她困惑又担忧地小声询问：“不是说男主人今晚不会回来吗？”

    同伴对她露出一个隐晦的笑容：“男主人每天都会来，尽管也许只呆一小会儿。”

    “天，小姐分明不知道……”你看起来那么单纯，即使被包养，仍然坚持去打工。女仆们私底下都猜测你是被父亲抵押给黑bang的（这在穷人里很常见），不然没办法解释你那样的女孩会做黑手党的情妇。

    即使男主人非常英俊，有天使一样的面容，可是他的眼神总是很冷漠，宝石似的的绿眼睛像碎冰一样既寒冷又锐利，让人不敢直视。哪怕他的外表再具有欺骗性，他的眼神永远会在对视的瞬间就让人浑身发冷地明白，他是个冷酷而无情的黑手党。即使他太过年轻，也没有人敢小瞧他。

    “小姐都没开窍呢，千万保密，这是为了小姐好，她知道了只会被吓坏的。”同伴收敛笑意，警告地看了女仆一眼，“别忘了，你我受雇于黑bang。”

    噢，可怜的小姐……

    她深知被黑bang盯上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女仆惴惴不安地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很快被同伴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