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自顾自
你一个人当然没办法准备这么多人的分量，加丘很自觉地留下来帮你，但他不再跟你眼神接触，你只能装作不知道。 然后你拉住了普罗修特的衣袖，坏心眼地说：“不会做饭的男人也不是好男人哦。” 他老是这样说你，你干脆用他自己的话来治他——显然，这很有效。普罗修特眨了眨眼：“你说的对，小姐。” 他们的厨房非常宽敞，即使你们三个都站在里面也不会拥挤。你毫不客气地让普罗修特和加丘帮你备菜。既然是杀手，如果用起刀很笨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所以他们竟然很老实认真地帮你做了。 你打算先把汤煮了，因为煮汤花的时间是最多的，你可以在煮汤的同时做别的菜，让加丘帮你盯着火就可以了。你在心里祈祷他们不要像乔鲁诺一样碰什么什么着火，在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你露出了一个很浅的微笑。 “做饭原来是这么开心的事吗，小姐？”普罗修特挪揄地说。 你的心情不错，普罗修特一贯的坏嘴巴对你没用了。你没搭理他，而是提醒他：“你这样的握法会伤到自己的。”你捏着他的手指调整，他手上有很厚的枪茧，让你停顿了一下，然后装作不在意地松开手：“这样才不会切到手指。” 普罗修特又闻到了你身上旅馆沐浴露的味道，像泡泡糖一样过甜的廉价的香精味儿，对他来说是很不上档次的气味，他绝不会和用这种香水的女人走在一起。可偏偏你和他的相遇并不是他决定的，而是你自顾自闯进这里来的。 你从来都不是任他挑选的女人。 你低着脑袋，只留给他一个金色的毛茸茸的后脑勺。 普罗修特忽然明白你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不会像大多数女人一样，露出做作得有些可爱的羞涩表情了。 你是个无情的女人，他想，加丘和贝西最后只会被你伤害。那里苏特呢？里苏特对你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普罗修特的手指捻了一下鱼rou，冰凉湿润的触感残留在指尖，还有一点腥气。 最后你做了蜜瓜火腿卷（因为很简单所以其实是加丘和普罗修特做的），海鲜烩饭，撒了大量奶酪的千层面，煎三文鱼，配了些烤过的南瓜，当然还有那份早就开始煮的蔬菜汤，都是很普通但是你擅长的菜。 你舀了一勺汤尝尝，感觉差不多了，然后又把勺子递给加丘，毕竟是他一直在看着的。加丘捏着你的手腕抬起来一点，舌尖舔着勺子。结果被烫地皱起眉嘶了一声。 你吓了一跳凑近他去看，男生的舌尖红了一小块，看起来很疼的样子，你着急地说：“你怎么不知道吹一下，加丘！” 加丘对着你猫一样把舌头吐出来一点，含混地说：“那你吹啊。” 你没有傻到真的凑上去帮他吹，但即使你已经练得非常厚脸皮也脸红了。 还好普罗修特把你拉开：“指望她还不如用你的替身。” 你知道加丘的替身是什么，简单来说就是降温制冰，你好奇地望着他，男生知道你的意思，没什么忸怩地在你面前用了替身，他的手指沾了一下杯子里的水然后就制造了一小块碎冰贴在舌尖上含着。 你发现他们是非常习惯运用替身的，不只是在战斗里，在日常生活也会尽量多地使用替身，这当然也有利于他们开发替身的使用方法。你是不是也应该多和替身磨合，多借助替身的力量呢？ 其实你潜意识仍然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 替身对你来说比起工具更像一个消耗品，你很怕在没有完成愿望之前就将它消耗完了，就像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的火柴。 这让你总是很惶恐。 贝西帮你喊了大家出来，他们好像并不惊讶你做了晚餐，反而比较在意你染过的头发。 “你要去玩摇滚乐队吗？”伊鲁索一边从镜子里走出来一边说。你噎了一下，他们比你更像搞乐队的吧？！不过男人似乎并没有嘲讽你的意思，他难得对你露出一个笑脸：“还蛮漂亮的。” 你不知所措地慌乱地把手里的餐具粗鲁地塞给他。这真的很怪，暗杀组的人对你友好总让你浑身不自在，可原来你不是还怪他们不尊重你什么的吗？你现在后悔了，他们还不如像最开始那样把你当成空气或者消遣的玩具，那样还让你冷静一些。 你慌张的样子让伊鲁索心情大好，他大笑着胡乱揉了两把你的头发，你像兔子一样闭着眼睛逃走，撞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你身后的梅洛尼。 紫发的男生拧着眉，沉默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啊啊，小心一些，小姐。”他把你手里的盘子接过来，否则以你现在的冒失程度，他怀疑马上这个加丘刚刚新买的盘子就会被摔碎。 你胡乱地应了一声，尴尬地扒拉了两下头发掩饰，漂染过的头发变得很蓬松，你有些不习惯抓来抓去。普罗修特在你旁边拉开了椅子，注意到你的动作，平淡地问你：“你需要皮筋吗？我房间有。” 你倏忽沉默了，茫然地抬起头看看普罗修特，看看梅洛尼，又看看加丘，伊鲁索，贝西，还有正朝你走过来的霍尔马吉欧，他夸张地嗅了下空气说：“哇哦，你终于舍得给我们露一手啦。” 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接受你的？ 你呆呆地站在原地，你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你别扭又固执地想这是很麻烦的。 可是还是有一点……有一点莫名的悸动的情绪，你的心脏收得很紧，连带鼻子也酸胀。 他们像一个家族一样相处，这个家族就这样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没有任何征兆地接纳了你。 家，家族，家人，这不是你需要的东西，你想，但其实这是……这是你不敢奢求的。 “还站在那干什么，难道你还要带我们做餐前祷告吗？”加丘打断走神的你。你无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脸，掩饰似的说：“里苏特怎么还没有来，我去叫他。” “队长说让我们先吃来着……”贝西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上了楼。霍尔马吉欧托着下巴看看一圈神态各异的男人们：“……她是不是害羞了？” “都是伊鲁索说得太过分了。”梅洛尼撑着脸懒洋洋地说。 “哈？我是在夸她啊？明明是你和普罗修特跟她走太近吧！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伊鲁索不服气地用勺子敲了下餐盘，发出刺耳的声音。 加丘把含在嘴里的冰块咬碎，无所谓地说：“随便，饿死我了，你们不吃我先吃。” 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站在里苏特的房门前了。门并没有关，你象征性地敲了两下，然后扒在门上伸出脑袋张望，门对面是里苏特办公的地方——他的房间布局像个办公室，卧室被安排在隔间，其实你想说这样对睡眠很不好。 里苏特坐在桌子前，他赤红的瞳孔看向你，在你出声之前开口：“我找到了，老板的线索。” 他的指尖捏着一张照片，对镜头毫无察觉的女孩坐在惨白的病床旁边，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微微耸着的肩膀暴露了她的不安。 你顿时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