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田书屋 - 言情小说 - 小先生请赐教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98

分卷阅读498

    然行军再苦,此时的心头是溢满蜜糖的。

“兄弟?”史雄拿手肘怼了怼他,“发什么愣?”

陈酿打趣道:

“我想着,史大哥不会想再劫一回吧?”

史雄白他一眼,摆了摆手。

从前史雄是被二郎利用,提起劫人的事,他自有些讪讪。早知道,便不提那座山了!

他道:

“依我看,你近来心情大好,越发爱玩笑了!”

不是爱玩笑,是兴奋,是激动。

他离七娘一日比一日更近,这日子,也一日比一日充满希望。

陈酿望着远处,一时又有些感慨:

“前头就是汴京了。”

也不知,靖康年的大火之后,如今的汴京城是个什么样子。

思及汴京,往日的回忆直涌上来。

七娘、谢府、太学……

这个地方,承载了太多的往事。

史雄看向陈酿,他这副神情,自也了然。汴京在他心里,一直是个特别的存在。

史雄一时斗志昂扬:

“兄弟,你放心,不日也就打过去了!汴京城,到底是我大宋的疆土!”

陈酿望着前方夕阳掩映的城阙,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却有一股担忧涌上心头。

“陈参军,史副将!”

忽有小卒大步流星而来。

只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面道:

“韩将军急传!”

史雄心下一紧,与陈酿对视半刻。

陈酿却渐渐沉下眸子。

一路担心之事,到底是来了。

………………………………………………

天色缓缓暗下,唯有几丝夕阳余晖还停留在帐中,不曾散去。

韩世忠帐内围满了人。除了陈酿与史雄,便是随军的将官。

一将官愤然起身,一手举着绢帛,一手在其上狠狠地戳。

他怒道:

“陛下这是何意,啊?”

他的手一字一字地戳:

“金使已至,秦相主和议事宜。为显诚意,暂停北上,速速回朝。”

“咱们打了这些日子,白打了?”将官愤懑不平。

将官正气在头上,或许并未在意。军令之上还透露了一个信息。

秦桧复相了!

史雄拍案而起:

“咱们连连告捷,为何要和谈?这没道理啊!”

这自然有道理。

不过,是皇帝的道理。

“反正我是舍不得!”一将官附和,“辛辛苦苦收复的土地,拱手让人么?”

另一将官闷哼道:

“哼!从前跟着岳将军,也被无故召回!妈的又来!”

他说的,自然是几年前黄天荡一战。因着岳家军被无故召回,援兵不至,导致完颜宗弼大军逃脱。

提及此事,座中愤慨更是激烈。

唯有韩世忠与陈酿,一直默着不说话。

韩世忠又沉吟一阵,向陈酿道:

“粮草能解决么?”

他语气平和,像是寻常过话。

众将官忽而不语,皆转过头看着韩世忠。他声音不大,说话却最有分量,故而再小,众人也是竖着耳朵留意的。

只是,这句话没头没尾,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陈酿明白。

自秦桧辞去相位之时,他便知道有复相的时候。有了黄天荡之战的前车之鉴,他们自然也防着收兵的命令。

故而,每过一处,便会有兵士开始屯田劳作。

如此,即使皇帝断了粮草,韩家军依旧可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陈酿方道:

“头一批种下的粮食,秋日便能收获。以目前的屯粮来看,紧着些,应能撑到那时。只是……”

他顿了顿。

已在考虑屯粮,也就是说,决定继续北上了?

一屋子的武将屏气凝神,直盯眼前的书生。

陈酿接着道:

“只是,如今最怕的,是后方不稳。”

后方……

营帐中一瞬陷入沉默。

座中都是打仗的,对兵法自是清楚。

一旦韩家军继续北上,可以解释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亦可以解释为拥兵自重,抗旨造反。

这是能名正言顺出兵剿灭的。

到时金军与宋军两相夹击,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百零九章春夏两相期6

随着夕阳落山,营帐中的最后一丝阳光渐渐抽离。

整个营长缓缓暗下,一片凝重之气。

韩世忠沉吟一阵:

“我想,陛下不至于那样做。”

韩家军是大宋中流砥柱般的军对,眼下战事未平,他不信皇帝会出兵绞杀。

一将官听韩世忠有继续北上的打算,气性也上来了。

他起身道:

“后方若果真不稳,咱们也没什么好怕的。”

话音刚落,帐中之人齐齐看下他。

韩世忠蓦地斥道:

“胡说什么!”

那将官反应过来,忙闭上嘴,讪讪落座。

大宋如今的兵力,他们自是清楚的。若真打起来,韩家军当然不怕。

但问题就在于,后方之兵再弱,那也不能打!

那是宋军,是自己人!一旦动起手来,不真成造反了么?那便不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事了!

四下又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半晌,史雄推了推陈酿,问道:

“我也觉着陛下不会那般无情。”

“陛下若孤立无援,自然不会。”陈酿道。

声音不大,也不急噪,众人却一齐看向他。

“但秦桧此时复相了。”陈酿又道。

他们北征之前,朝堂一片主战之声。有一部分原因,自然是秦桧罢相一事。

况且当时秦棣一声“臣请战”,秦桧党羽多也不敢再言语,算是意外之喜。

但秦桧在此时复相,只能说明皇帝着急了。

他是真怕。

怕逃亡,亦怕徽、钦二帝的归来。若能用钱与土地解决的问题,他自然不愿再惹怒金人。

众将官也渐渐明白过来。座中多有锤头顿足者,满心的不甘。

史雄是个急性子。他猛拍上案几:

“那眼下该如何?打还是不打?”

有将官蹙眉:

“前头可是汴京啊!”

故国的都城,能一雪前耻的地方。

默了许久的韩世忠终于开口:

“一旦撤兵,金人必会趁虚而入,前些日子打下的土地,便尽付诸东流了。可惜啊!”

他重重一声叹息,宽阔的背脊压的是江山的重量。

“陈先生,”韩世忠又道,“你的意思呢?”

陈酿蹙着眉。

临安来的军令似一盆冷水,将他连日来的兴奋与激动一瞬浇灭。

到底,还是高看了陛下。

他叹了口气,方道:

“我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