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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抹了把额角莫名流下来的汗,似乎刚才那些话已经耗尽了他大半的力气。“那宋齐呢,他到现在还能参加比赛?”“被查出来了当然会被禁赛。”骆佑潜苦笑了一下,“可是这种东西早就没有证据了,他也是喝醉酒跟人说漏嘴才知道的,也没有人录音,就跟谣言一样。”“所以我那次才会选择跟他PK,那种拳馆里没有规则,最直观的就是谁倒地起不来就是谁输,我也没有用真正的拳击去跟他打,完全就是……泄愤吧。”“他是害死阿珩真正的凶手,所以我不怕跟他打。”骆佑潜清楚的知道,阿珩的死,究其原因跟他并没有直接关系。但那时候的触目惊心,仍然在他的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不仅仅是对手并且是好友死在拳台上的冲击,对当时的那个16岁少年,媒体的疯狂报道与追踪,强制尿检,体育界全民的怀疑与讽刺,都是无形的针,扎在他的心头。“不过,如果我真正用拳击的套路去跟他对抗,那次我也赢不了,我两年没打了,生疏了,比不上他了。”到最后全凭着一口气。“不是哦。”陈澄轻飘飘的靠近他,手肘撑在桌子上,那双漂亮的眼睛沉甸甸地对上他“管他怎么赢的呢,赢了就是赢了,谁是垃圾谁自己知道,他肯定也超怕你的。总之,我觉得你超酷的!”姑娘的瞳孔很亮,清凌凌的,透着点对这个世界的不服输。“谢谢。”骆佑潜看着她。“好了,不讲这些,都要跨年了,先吃饭吧。”陈澄三下五除二得又烧了一碗小菜,把菜碟子都端上桌,饭还焖在锅里她也没去盛饭,而是从冰箱里拿出冰好的啤酒,拎起两个杯子。利落地启了啤酒瓶,她倒得又急又快,酒沫直接从杯沿溢出来,沾湿了她的指甲,亮晶晶的闪着光。陈澄满不在意地吮了一下指甲,把一杯酒敲在骆佑潜的面前。桌上是几碗家常小菜,几个碗,两幅筷,屋子狭小而拥挤,陈澄笑意盈盈,仿佛正在五星级饭店喝红酒。刚才的事耽搁了些时间,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屋外响起起伏的鞭炮声,噼里啪啦,震耳欲聋,地下走廊里还有孩子笑闹、噔噔噔跑过的脚步声,是他爸妈要带他出去放鞭炮。鞭炮声带着鼓点,一下一下砸在骆佑潜的心间,与胸腔共鸣。“干杯!”陈澄笑着喊了一声,捏着酒杯朝骆佑潜的杯子撞过去。骆佑潜仰头喝尽,陈澄也紧接着全数灌进喉咙。“明年一定要赚大钱!”陈澄笑着。“到时候带你吃香的喝辣的!”陈澄重新给两人的杯子里倒满酒。鞭炮声还在接连不断,不停有烟火急速升空,在空中绽放出最美的光芒,转瞬即逝。骆佑潜手指收紧,在逐渐下沉的鞭炮声中,神奇地与从前拳场观众的山呼海啸声重合,抵着他的胸腔,不断下沉。他听到了自己为此震颤的心跳声。他感觉到陈澄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我没事。”他飞快地说,却在说完后突然压低了脑袋,手覆在后颈上,他倦怠地阖上眼,像一个深囚于此的囚徒。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他其实知道。陈澄的指尖按在他的肩膀上,因为用力,指甲都略微泛白。“不要哭。”陈澄轻声说,“你是,拳王啊。”骆佑潜长久地没有说话,他维持着那一个动作,除了眼底逐渐被烧红,几乎就像一尊雕塑。陈澄也没有唤他。她知道,狮王正在决定自己要不要起身。这两年如一日的平静与煎熬,终于在陈澄的话语中产生了裂痕,佯装的不在意与悠然自得被撕碎,终于直白而纯粹地抽节出来。愤怒的、怨悔的、热血的,所有的情绪终于冲破了那层他精心保护、不去触碰的屏障。终于在眼泪冲出来的时候,他突然站起身,椅子尖锐地嗞啦一声。“我要打。”他尾音里带上了哽咽,“我要打拳击!”不管还能不能再比赛,他都要试一试。这是他从小的梦想,那是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根本不舍得放下。“我要打拳击!!”他站得笔直,笔直到陈澄都觉得他的脊背僵硬得就要断掉,他抬手捂住脸,有眼泪从掌根里滑出来。陈澄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她拿起两个杯子,撞了一下,仰头把酒喝尽,又把另一杯也替骆佑潜喝尽。“为了梦想。”她说。***两年前的青年拳击大赛决赛。骆佑潜和阿珩上场,面对着对方鞠了一躬。阿珩说:“加油啊,可别被我打趴下了。”骆佑潜回他:“你也当心啊。”观众席上有人举着骆佑潜的牌子,教练站在台下比他还紧张,欢呼声此起彼伏。“骆佑潜!骆佑潜!骆佑潜!骆佑潜!骆佑潜!”“拳王!拳王!拳王!!拳王!!!”拳王。那是最好的时候。但现在也不晚。第21章拥抱跨年夜的拳馆里空荡荡没有人,空气中飘着浮尘,黑漆漆的有些诡秘。“这是鬼屋吗……”陈澄突然一把抓住了骆佑潜的手。骆佑潜拉着她到墙边,开灯,一下子拳馆就亮堂起来,迎面便是一个红底的四方拳台,旁边是沙袋。充斥着浓重的男性荷尔蒙。本来在休息室的教练听了动静从屋里走出来,见到灯下的骆佑潜也十足地愣住了。教练从前是国家拳击队运动员,后来因为受伤退役,这辈子都没有结婚,一辈子的时间都奉献在拳击上,这种跨年的时候都一个人窝在休息室里。骆佑潜刚刚接触拳击时只是在当地的一个少年拳馆里练习,是教练找到他看到他身上的天赋,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他学拳击。而后来发生的一切,骆佑潜心底的阴影,也成了教练自责内疚的原因,他想尽办法,想让骆佑潜重新站起来面对自我。“教练。”骆佑潜走过去,直接一把抱住他,声音闷在喉咙里,“我要继续打拳击了,你还能当我教练吗?”话说出口,骆佑潜再一次感受到胸口突然涌起的热血。“什么?!”教练没忍住,直接惊得张大嘴,“你要打拳了?真的吗!好啊!我一直是你教练,怎么样,现在就开始吗?!”他已经年过40,这时候却开心得像个孩子。他等这一天太久了。陈澄站在骆佑潜身后,懒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