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崩地裂，海枯石烂

    空调还设置在昨晚的温度，此刻燥热无比，空气里弥漫着腥腥的鲜奶味，戚落赖在床上，周森桀莫名觉得这是她身上的味道，跟那瓶牛奶沐浴露一样。

    他抱起她去平时画图累了休息的躺椅，细致的帮她擦干净那些黏腻，绿植盛着光，暖洋洋的，忍不住暂停下来。

    漆黑的瞳孔铺了一层朦朦的雾，顷刻之间，像阳光铺满了整个大陆。

    一幅静图，仿佛时间暂停，为他留住这一刻的美好。

    **

    夜幕降临，或许世界都嘈杂，却有一个地方为你黯淡。

    天空墨蓝眨着小眼，星星微弱得看不太清。戚落在写护理记录，周森桀坐在身边陪她。他见这里有A4纸，一时有些手痒。

    低头沉默地拿着医院里多在一旁的劣质圆珠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他的灵感被填充，眼前炸开五彩斑斓的色彩，活灵活现的线条不停在笔尖游走，是他从未有过的兴奋。

    戚落起身去查房，他随手收进衣服里，走去走廊尽头。

    鞋面踏在地板上，步履规整，每迈一步他都在想，思念一个人如果能分三六九等，那他想给自己打九分。

    他落步于窗前，那一晚也是，他透气，看见她和赵云诺并肩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产生了些艳羡的感觉。

    只是背影而已，却又像一步步朝他心口里走的，她消失了，心里的人也着落了。

    是新的一年冬天，雪飘飘洒洒的，在风中凌乱地飘，呼呼的风声里他阖上了窗。

    身后传来了门声，他回头，大衣逆着风向后微掀，朝她大步往前走。

    他们在冰冻的空气里接吻，周围是十几道被他们隔绝的门，戚落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热情地回应他。

    “周森桀，你还没陪我值过班呢！”

    “今晚陪我上班好不好？”

    ——“好。”

    如果他在这个星星轻眨的夜晚里，亲口对她说一句我爱你。

    哪怕山崩地裂，海枯石烂。

    往后，他都无法在任何一个宁静的夜晚里，拥有一份心血来潮来完成一副完美的画作，因为他再无法做到平静。

    毕生的精力，在这晚悄无声息地折断了，后劲却要震碎他的五脏六腑。

    **

    戚落和颜琦第一次见面，两人相处地出奇和谐，高远津始终保持观望态度。

    周森桀的目光一直落在戚落身上，他心里有些说不准，她见到颜绮会不会不高兴。

    但是她从来没表现过自己的不开心，她会直白地并且火辣辣地往自己身上撒气。

    告诉他，她不是好惹的。

    这算戚落接私活，万一出事却也算不到她的头上。这是她第一次违反自己的职业cao守，也是最后一次。

    对颜绮的好奇超乎于平常，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患得患失。

    周森桀送戚落过来，和高远津等在外边。私人别墅的设施一点也不逊于大医院，想必是有人常年需要备着。

    她走进消毒过的室内，手术台上躺了一个女人，一切都准备就绪。手术台周边围了一圈人，目光齐刷刷地落到自己身上。可戚落第一眼只注意到正套手术衣的人。

    不自知地将目光落在颜绮身上，久到她绑好系带，她视线往下，失神愣了愣，一直盯人这么久，自己可太不尊重人了。

    这圈子里最常见的这种肮脏秘密，空间大，外围一圈却站的都是保镖。

    她内心忍不住嘲讽，人都麻醉了，还怕跑了吗？

    声音冷了冷，“她是自愿的吗？”

    这是底线，如果不是，她现在转身就走，然后报警。

    颜琦有些惊讶，觉得戚落有些单纯。她等了半天，想跟她开口说第一句话，没想到是这，以至于看她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口罩下的面庞淡淡扬起嘴角，“是。”

    原来他爱上的，是这样一个女人。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