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沈朗遇袭

    过完年之后，赵朝瑞的消息也下来了，果然给沈朗谋到了一个从军的出身。

地方是在阳高镇怀隆道东路的平安州一带，离着灵丘县只有百里之遥，快马一天可以来回。身份为平安州辖下三里堡的总旗。从八品，大小也算是个官了。在三里堡就是他说了算，下面还管着五个小旗，每个小旗有十个小兵，也就是说沈朗一上任手下就有五十个人。知道了这一消息，沈朗自然是颇为欣喜的，蛟龙入海，一展身手的时候到了。消息是赵家的一个老家人送来的，随着消息一同来的，还有一封信。指名是要交给沈朗的，沈朗一看那娟秀的字迹就知道出自谁人之手了。

‘君当远行，切切珍重’。

信上只有这八个字，沈朗却感受到了一片nongnong的暖意。随信而来的还有一个香囊。看得出这个香囊着实花去了不少心思，香囊正面绣着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背面为同样图案的堆绫彩绣。

蝴蝶姿态逼真，彩绣色彩鲜艳。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佳品！而在香囊之中，还有一道辟邪符。日后沈朗才知道，这道辟邪符是赵秀宁去大同最有名的寺庙求来的！

经过几天的准备之后，这一天，沈朗就要上任了。临行之时，自然是和家人依依惜别，老太太那个眼泪叫稀里哗啦的，不过离着很近，时常可以看到。在经过沈朗一番宽慰之后，老太太倒也不哭了。

话别之后，沈朗带着足足三十名家丁出发了，因为知道路上不太平，盗匪四起，所以沈崇文把沈府中的精锐家丁全给沈朗带上了。就这样沈崇文还不放心，特意请了他的老朋友王昆，也就是以后沈朗的上官，平安州的驻守千户派了一百名墩军随行护送。按照大明朝的定例，凡是墩军开拔，不仅是要俸禄照发，还要有调拨银，伙食银。所以这次虽然只是护送，可这些花销却是免不了的，再加上上下一番打点，为了沈朗的这次出行，沈崇文一共花了三百两银子。可谓下了血本！可在沈崇文看来，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沈朗能够平安到达，花再多的钱他也愿意……

而在大同一处豪华的宅院里，正有一个人急匆匆的走进了一座大屋，屋内赫然坐着沈朗的对头钱高远。此刻钱高远正在自斟自饮，而主菜就是霸王别姬！这也是他前几天得来的灵感，自从那次在沈朗手里载了一个大跟斗之后，钱高远每回怒气难消的时候，就会命家里的厨子做上一道霸王别姬，随着每回那只霸王被他消灭之后，他心头的火气也会下降不少。

“少爷，小的们刚刚送来消息，姓沈的今天已经动身了。”那人走到钱高远身边躬身道。

“很好，很好——”钱高远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意“给伏牛山发出消息，就说肥羊已经上路了。他们可以出来打猎了！哈哈……”

“是——”那人应了一声之后，下去准备了……

此刻有一只人马从灵丘县出来，正在向着三里堡进发。为首的正是沈朗他们，从灵丘县走到三里堡大约有一百里的路程，沈朗他们都是骑着马，可那些墩军都是步行，仅有几个头目骑着马。不过这些骑马的人倒很是精悍，身上还穿着盔甲，看样子都是王昆蓄养的家丁，而其余的墩军都是些老弱病残，从十六岁到六十岁应有尽有。

而且个个都是体格瘦弱，面有菜色。走起路来也都是有气无力，走出十里地就要歇一歇，与其说是在行军，不如说是在拖行。这些墩军身上穿的鸳鸯战袄，头上戴的红笠军帽，脚下的红袄鞋也都是破烂不堪。若不是手里还都拿着一些刀枪，远看还以为是一群叫花子呢。按照定例墩军的鸳鸯战袄应该每三年给赏一次，可就这些鸳鸯战袄的破烂程度，估计二个三年都不止了。不过这种情况也很正常，放眼整个大明，此时已经病入膏肓，连军饷都拖欠严重，更别说是区区的战袄了。

看着这些人，沈朗就是一阵摇头，指望这样的军队，如何能战胜那些凶悍的鞑虏啊。不过这些人的神色倒是有些喜悦，这样行军一次，虽然走的路不远，可多少总会有一些银钱发下来，每家每户还指望着这些银钱买米下锅呢。沈朗这回带的家丁自然也有沈大等人，其中沈三看着这只叫花子军队，不禁皱起了眉头道。

“少爷，这也能叫边军吗？我看比一群叫花子都不如啊——”沈朗还未答话，沈大一瞪眼道：“你懂什么，这都是被克扣了兵饷，咱少爷那会干这种事。”

沈朗也是微微一笑，靠从当兵的身上刮那些血汗钱，那不叫本事。以后砍鞑子的脑袋换取银钱，那才叫本事！

从灵丘县走到三里堡大约要走二天，头一天很太平。在经过一些山贼出没的山头时都没发生什么事。这不禁让那些墩军的头目松了一口气，想必是那些毛贼看见是官军，不敢动手了。

看见时近中午，再走半天就可以赶到三里堡了。墩军中的一个头目来到沈朗身边笑着道：“沈公子，您还真是有福之人啊，都说这一路上不太平，到处都是不开眼的毛贼，可这一天里硬是太平无事。大军所到之处，魍魍魉魉退避三舍啊。”

这人叫做髙关山，是王昆的亲兵统领。这次是老朋友相托，所以王昆特意派他出马。据说此人的一身武艺很是了得，可以正面对撼女真的一个精锐步甲。

而在这一路上，沈朗已经悄悄地塞给他十两银子。所以和沈朗也是格外的热乎。可髙关山话音未落，却是听见一阵梆子响：“堂，堂，堂，堂。”紧接着从前面的树林中冲出一队人马，看人数足足有二三百号，个个杀气腾腾，目露凶光。而且更加不妙的是，左右还出现了大约一百骑骑马的匪人，封死了退路。

看见了这个阵势，很多墩军都吓得面无人色，手中握着的兵器都在瑟瑟发抖。“哎呀，哪里蹿出来这么多彪呼呼的匪子啊——”

髙关山一急，衡阳老家的土话都出来了。旁边一个小头目靠近他道：“高统领，方圆百里有这么多人马的，只有那伏牛山的霹雳火杨雄了。可伏牛山离着此地好几十里，怎么会碰到了呢！”

“你个榆木脑袋，准是咱出城时，被他们的眼线发现了呗。吃咱这碗饭的，早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多说无益，快快结阵。”髙关山强作镇定道。

说着髙关山传令下去，乱哄哄了一阵之后，墩军总算结了一个半圆形的大阵。勉强稳住了阵脚，可天知道，如果厮杀起来会有什么用！沈大见了这个阵势，也是脸上变色：“少爷，贼人势大，若是等会战起来，小得护着您拼死突围！”

沈朗冷静的点点头道：“看情形有些不对，到时候见机行事。”

正在这时，正面的盗匪突然往两边一分，丛中跃出两员战将。居左一人，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如冠玉、目如朗星，全身一身亮银链子甲，配上胯下一匹白龙马，端的是威风凛凛。另外一人，十七八岁年纪。鼻如悬胆，红唇白齿，胯下一匹火炭红的枣红马，身披一件亮银甲。外罩一件大红的斗篷。一头黑发梳作尖额盘龙髻的式祥，英气、俏丽兼而有之。

沈朗看了一愣，那个年纪大些的倒也罢了，那个年轻的不正是杨英吗？此时杨英显然也是看见了沈朗，她也是一愣，她只知道这次是得了线报，来伏击一个官家少爷，没想到伏击的却是朝思暮想的沈朗。

正在他俩眼神定格的时候，髙关山见了却是一声哀叹：“沈公子，没想到是飞刀王和胭脂虎亲自出马——咱们这次有麻烦了！”

“高兄，飞刀王和胭脂虎是何许人也——”沈朗镇定的道。

“哎，飞刀王就是那霹雳火杨雄的义子，名叫赵金龙。一手飞刀使得出神入化。那胭脂虎就是那霹雳火杨雄的独生爱女，名叫杨英，一杆白银枪有神鬼莫测之功。哎，今天这两人亲自出马，我等怕是凶多吉少了。沈老弟——”

髙关山一咬牙道：“你先别动，由我去交涉一番，听闻这个胭脂虎颇有侠义之名。看看是否有缓和的余地——”

说着髙关山一催战马，跃出本阵。大声喝道：“呔，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等乃是平安州官军，各位英雄好汉为何挡住我等去路——”

赵金龙正在打量这这支叫花子军队呢，看见蹦出一个人来，说的话却是先矩后恭。不由朗声笑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识相的少要鼓噪，乖乖的留下买路财吧——”

说着一举手中一杆大刀，一时间人马如龙，端的是威风凛凛。而一众手下也是适时的一阵大吼，平添了不少气势。这时杨英却没有说话，她正在紧张的思索对策。

“少侠有所不知，我们都是些穷当兵的，哪有什么钱啊——”

髙关山眼看现在形势不如人，只能说些软话。

“哈哈，这个不劳你烦心，我们只要他一个——”说着赵金龙大刀斜指沈朗“你们把他留下即可。怎么样，这个条件够宽松的吧——”

“嘶——”髙关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沈公子是千户大人严令要保护好的人，若是沈公子有什么闪失，怕是回去军法伺候是逃不了的。可若是不交人，怕是连自己都脱身不得……正在为难间。沈朗已经微微一笑道：“高兄，不必为难，且让沈某过去问上一问，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可以让他们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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