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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岁,对他的荒唐是宽容至极。若是一个对王室不敬的罪名加身,恐怕君闲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君闲强忍着心中的怒意,答道:“保君子之心,闲云之意,享百年之福。”十七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在大笑出声,“这愿望倒是好的,可我偏不想让它成真怎么办?”“父债子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那么,师弟你千万别让我失望,说不定下次我回京之日,就是你们愿景成灰之时。”莫名其妙地说完,十七将君闲放在琼华殿外,拂落紫袍上的柳絮,转身入内。夜风拂开十七额前的刘海,凤眸宁定淡漠,仿佛方才的痴狂与他无关,他还是当年那个定居云水岭,满衣云气,宛如谪仙的十七王爷,那个十七王爷最爱的便是在云水岭煮茶听经,焚香会友。当初那个从小锋芒毕露的施将军幼子老爱带上一壶竹叶青喝得尽兴,嘲笑他:“你这种人啊,若不是成仙,就是成魔。”他不以为然地淡笑:“为何会成魔?”那少年仰头饮尽,天风满袖,疲惫尽消,也有了谈经论道的兴致,脸上挂起神棍般的笑容:“你总会遇到那个因的。”那少年交游广阔,每个月却总有几天在云水岭度过,口上吊儿郎当说什么知交好友,根本是贪图云水岭清净,远离朝堂的阴谋诡谲。那少年一心从戎,却从一出生就被困住,纵有千般万般的能耐,也不可能两父子都手握重兵。怪只怪施将军位高权重,让人不得不忌惮。即使没有后来的变故,也只能伴着太子,做一个无足轻重的太子舍人。可惜了啊……十七握着袖中沉甸甸的玄玉,步入殿中。脸上又是那带着惑人的笑意,眼底的喜悦不知是真是假的,却是朗声祝贺:“十七祝皇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这回从东海归来,带回珊瑚树十株,黑白珍珠五十对,都是臣弟亲自出海带回来的啊,海皇侄行动不便,也托臣弟带回贺礼。”十七拍拍手,内侍们搬着明珠珊瑚珍宝无数,一一陈列在殿中,映着他笑容灿烂,好不欢喜。临帝龙颜大悦,示意着他坐到进席。他周游各州,本就见多识广,加之言语风趣,不多久就逗得临帝喜笑颜开,不曾注意到武侯世子的去而复返,以及三皇子的迟迟到来。接着是百官齐贺,山呼万岁。在这呼声之下,一双凤目笑凝着下面那谦卑谨慎的小小身影,在心里说道:你既成了那个因,我便一定要让它结成我想要的果。第21章夜雨(上)景王赶到泰和殿时,太子也在场。太子虽然监国,却还是每日向临帝问政。刚禀明情况,临帝二话不说就遣高公公去把赵砺召来,倒是爽快得让景王有些奇怪。高公公现在早已极少接到这种跑腿的差使,心里也明白事态的严重,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往将军府。夜寒深重,凉飕飕的风迎面吹来,冷入人衣。天上连点光都没有,阴沉沉的云垂在天边,隐隐有电光在云中掠现。夜间本来是帝京颇为热闹的时段,今夜却连个走动的行人都没有,倒是又几队巡逻的府兵走过。高公公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招呼车夫走快些。还没到将军府,已经发现那座府邸黑灯瞎火,只有门房处亮着微弱的灯光。上前一问,才知道赵砺早就赶去巡防营了。高公公不敢怠慢,立即赶往巡防营。巡防营六万重兵,都是临朝千挑万选的精锐,分据大江两岸,临水建营,有两万是水师。虽说赵砺因为早年的功绩成了巡防营的头儿,底下的人却不是全听他的。高公公远远便看见耿直的大将白勇正跟督军罗文谦争得脸红耳赤,赵砺及其他几个将领都满面忧色地商量着。坐在末位的还有个面生的人,高公公仔细想了又想,才记起他是年前闹得帝京满城风雨的武侯世子,现在该称为幼军统领张君闲。只是他身上的衣物被水浸湿,乌发凌乱,看起来有些狼狈。只不过那日陛下在看奏折的时候,笑着说这张君闲带着幼军到常山去了,怎么会在巡防营里?高公公还来不及问,眼尖的赵砺已经看到他了,连连起身朝他好言道:“高公公,我正想派人进宫找陛下,你来得正好!”他边说边走向高公公,将一封奏疏递过去:“这里情况危急,来不及多说,请你千万要将这奏疏交给陛下,详情等事了之后赵砺自会亲自去请罪!”高公公心头一跳,只见远处有火光冲天,约莫只离帝京百里。他也是经历过两朝的老内侍了,耳边几乎听到了当年夺嫡时的战鼓如雷。只是多年的安逸已经让他少了当年的镇定。他极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双腿,嘴唇微颤,惊惶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雷州守将叛变了!”赵砺只想将高公公赶回去,便将事情说了一半,沉声道:“请公公尽快禀告陛下,要禁军严阵以待!”高公公接过那封奏疏,转身出营:“将军放心!”君闲是走水路赶过来的,他抓不住十七的去向,只能关注通州。这也使他的想法进入误区,误算时机。因为各地的线报一直都是先让唐清整理的,唐清在太子身边自然不能时时将消息传过来。今日太子的谋士林子任跟唐清分析手上的情报时,才发现在难民中的眼线已经一整天不曾有信传来了!君闲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毕竟没有真正掌过兵。单凭几个军中老将教授,以及先人留下的兵法,远做不到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即使他立刻赶来找赵砺,还是迟了。他以为十七要以难民扰乱帝京城防,安心地认为至少要一个月以后才会事发。原以为有这两天跟赵砺商量对策,帝京应该万无一失,远没料到十七比他想象中还要狂妄,而且还能煽动雷州守将跟他一起叛变。雷州守将是……施将军的旧部,一生跟他的将军一样忠君无二,怎么可能攻打帝京。只是若无他支持,怎么可能有大军到了雷州境内而无人察觉。君闲不禁有些后悔太过信任旧人,没有在雷州设眼线,即使是最擅长侦查的雷州士卒,也总会漏过一两个的。高公公的一来一去,总算让督军罗文谦跟白勇消停了。他们齐齐望着座中年纪最小的人,罗文谦首先问出声:“你如何确定是十七王爷?”十七王爷从前清心寡欲,跟文人倒是挺合得来,后来轻而易举地成了探花,更是有不少人对他倾慕不已。罗文谦就是其中一个,他还与十七王爷畅谈过,当然认为那个满腹经纶,笑容清淡的男子不会举兵造反。君闲心中苦笑,总不能对这个十七的仰慕者说是那人自己告诉他的。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