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山贼来犯

    罗药脚程十足的快，又对山路熟悉，一回头便找不到他的痕迹，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我换了身衣裳，坐在马车内等待车夫归来。

    山间环境清幽，树叶的沙沙声便是最大的喧嚣，这种无孔不入的声音钻进人的五脏六腑，将听者的心跳声也带得和它们一样，“沙沙——沙沙——”地响。

    几日来难得的孤身处境，好像魂灵又回到了遥远的从前。

    ——也许并不算遥远。

    我阖着眼，被罗药牵动的思绪渐渐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传来一阵突兀的嘈杂。初生嫩草被碾进湿软的泥土中，反倒是灌木被斧头劈砍折断的声音格外突出。

    “哟，来活了！”

    “伙计们有没有感觉……这辆马车有点眼熟？”

    “好像是，我看着也觉得眼熟。”

    谈话声越来越近，我不为所动，仍端坐于马车中闭目养神。

    马车布帘被掀开，刺眼的阳光一下子将马车内部照亮。

    “头儿，这有个小美人！”

    山路偏僻，山贼粗野，这地界难得碰上个女人，这山贼想都不想，猴急地伸长手臂，一把将我拽了出去。

    山贼的手劲我抵抗不得，一下子就被拽得跌在地上，又被他强扯着站起来。

    致命的银针藏在我的指间，可山贼不知道首先擒住我的双手，反倒朝我腰间揽去……

    一道寒光闪过，熟悉的破开皮rou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几乎同时，带着强烈铁锈气味的鲜红色液体铺天盖地。

    温热的液体将我浑身裹了一层，眨眼间就变得腥臭黏腻。可惜了新换的衣裳。

    至此，我眉间恼意更甚，抬眼看向来人，语气不快道：“罗药……”

    话音未落，刚砍杀了一人的凶煞长刀突然脱手，踉踉跄掉在地上。

    我还未看清罗药的神情，他却已经飞也似地冲过来，高墙似的魁梧身躯将我整个人笼住。

    去而复返的罗药明显有些失态。

    罗药将我抱得很紧。我首先感受到他的双手贴着我的腰背发抖，紧接着就发现他全身都在小幅度地颤抖。他的脑袋窝在我的脖颈间，几乎要将自己埋进去。不过在那之前他会先将我揉进他的身体。

    “主人您有没有事……”

    “松开。”

    我拒绝与罗药共情，只觉得浑身难受。

    体悟到我的冷淡，罗药委屈不已，却知道现在由不得他撒娇，只好闷闷不乐地照做。

    罗药从我身上沾去了半身血液，赤身带血，手上长刀还淌着山贼的血，吓得余下的山贼从错愕中惊醒，一声怒吼，握着刀狠冲上来。

    我见罗药眼角发狠眼中带狠，恐他杀红了眼，立刻命令：“不准杀，都抓起来。”

    罗药领命，立刻消了捡起地上长刀的念头，就势超山贼冲过去，先一记扫堂腿撂倒领头，趁余下山贼阵脚打乱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掉他们手里的武器。后边的山贼躲闪不及，一个个被罗药抓住，捆住了手脚。

    此前没仔细瞧，这时罗药将山贼捆了堆在一处，才看清这山贼人头数目不小，一眼扫去约有三十余人。

    受制于人后，这些山贼彻底没了方才的脾性，一个个垂头丧气，偏偏惊骇未退的眼睛却还偷偷撇着罗药。我没有在意，正想着如何处置这些人，刚在我身旁站定的罗药却猛地跪下，悲怆道：“奴有罪，请主人责罚。”

    “奴的乳儿被旁人瞧见了，有违主人命令，奴羞愧难当，自请重罚。”

    我倒是没想到罗药以此为由。不是护主不周，不是失态逾矩，反倒是乳儿被瞧了……

    差点被气笑。

    “自当重罚。”

    我这才懂了山贼为何偷着撇罗药，见罗药还跪着，干脆决定，“至于你的乳儿，此后都不必再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