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蛮夷：吉原之景

    【不是偏题，是我想写的东西的一部分。写到这一步也不在乎崩不崩ooc不ooc，这一块内容，我认为完成大于完美。写与诸君看。】

    没有人会厌恶糖分。就像人不能缺少盐分。

    北荒的居民对待糖、盐就像对待珍贵的宝物。

    环境恶劣的地方，物资短缺，物以稀为贵。

    南下迁徙之后，购买糖盐的渠道和市集简直多如牛毛，但也改变不了夜月和宇智波对糖盐的稀罕劲儿。

    甜咸味的御手洗串团子，酸甜口的稻荷寿司，在北荒别说吃了，看都没看过，听是听说过的——它们的制作方法对北方的饮食习惯而言有点奢侈过头，因此是不售卖的。

    南方来的商队也不会售卖，运输时保存不了：到了北荒之后，商队吃不好，住不好，只想赶紧卖掉东西跑路；并且相对的物资在北方及其受欢迎，从到货到售出干净，基本用不了两天。不是没有商人想过现做现卖，赚点来的快的黑心钱，只是他们的存货卖出地太快，供不应求。

    而且北荒是民风淳朴，不是人均傻缺。骗得了一二次，也骗不了第三次。

    所以说其实还是有人被骗了的。

    【就像幕府武士也存在只有出身、没有职务俸禄的落魄寒门，这种寒门还一抓一大把。

    神明家也有落魄的子嗣。

    早期诞生的先祖们还是半神，与人类通婚之后，血脉一代代稀释，最后就都是人了。人融进人群里，彻底变成文化中的一员，连祖先的影子都摸不着了。

    这样的后代，还记着祖先的辉煌，但是苦于现状，只能挣扎求生。】

    串团子相对廉价一些，制作起来也简单，路边茶屋基本都能制作售卖。

    泉奈很喜欢这些团子、饼类的点心。

    这份喜欢倒不是狭义上的喜欢，是广义上的喜欢。

    不讨厌的、不反感的，一律是喜欢。

    在一众选择中偏好某一个，那就是对这某一个【喜欢】。

    “与其说喜欢，倒不如说选择这个会更加安心。”

    制糖技术落后的战国时代，带甜味的东西都是金贵、昂贵的。

    所谓的美食文化都诞生在和平年代。

    战国时代可没什么美食。

    天下饥馑，为了吃口饱饭，拿命去当兵的年代，连年战乱民不聊生，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如何奢求美食，能有什么美食？

    “二指宽的鱼，米糠酱菜（萝卜），大米饭，豆腐，芋头汤，逢年过节要是能吃上新鲜的海鱼那可就太棒了。”

    惨淡辛苦的生活，硬要说的话，大约就是各种各样的和果子。

    馒头、羊羹、串团子、金平糖。

    每年的6月16日是为「嘉祥之日」，「嘉祥行事」盛大举行。江户城准备二万个馒头、羊羹等和菓子，由将军赐给大名们。

    金平糖，这种五颜六色的小糖果，织田信长爱吃，丰臣秀吉也爱吃，甚至还拿它去待客。

    后世的金平糖，因为制糖工艺提升，一点钱就能买很多。但是战国时代，没有好的砂糖制作工艺，金平糖都是从西方人手里买过来的高档进口货。

    在北荒的时候，族长家也没有多的钱来买金平糖吃。真正吃到第一粒金平糖，还是莳萝从继父家带来的。

    到火之地的第一年，宇智波站稳了跟脚，田岛立刻把meimei的遗孤接回家。依从meimei的遗愿，莳萝作为斑的妻子来到宇智波。虽然她母亲逝去，继父也还是善心地好人做到底，照拂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伊予的遗产，以及她第一任丈夫、莳萝生父的遗产，大部分都随着莳萝送去了宇智波。

    泉奈对这位义姉＊的第一印象就是《源氏物语》的富贵抑郁和金平糖的甜蜜。

    ＊（日语嫂子）

    宇智波在南贺川扎根五六年之后，一族的生活渐渐富裕起来。

    民以食为天，兜里有钱之后，又有大男子主义的伴侣每年倒贴钱《我养你》，团扇们几乎敞开了吃。

    扉间看着面前一份饭食。

    豆腐汤，烤鱼，厚蛋卷，菠菜。米饭，渍菜。

    除了常见的一汁三菜，茶和茶点也一起摆上了。

    因为他的坐席与泉奈挨着，合席而坐，一大托盘甜食就摆在两张几案中央。

    槲叶饼，小豆馅的馒头，花林糖的馒头，生八桥，金平糖，一叠碎年糕，一碟黄豆粉，一小碗蜂蜜。

    他紧张到细嚼慢咽。

    泉奈挨着他在旁边，吃得慢条斯理。

    对面应该是泉奈的兄长，穿着藏青色的小袖，长发束起，额发也服服帖帖地梳起来，露出一张无比俊美的脸。

    这样一个气势惊人的美男子，气质又阴郁，查克拉也森冷，目光锋利，按理来说是会吓到人的。但是他偶尔看过来的样子——看他和泉奈的眼神，却很温和。

    真是意料之外。

    这位兄长也是与人合席而坐，旁边应是他的妻子，白衣青袴，面容极美，气度非凡，绝非百姓女，也绝不是忍者。

    莳萝与斑默默用餐，只管夫妻间交流，偶尔看看弟弟和弟婿那一席，看前看后看旁边，就是不看上方的田岛。

    田岛：“……”

    泉奈倒是非常贴心会看看老父亲，但是对上小儿子那可爱的面容，清澈的眼神，他就什么话也挤不出来了。

    田岛：无fuck说。饮酒先。

    不能说食不知味，毕竟这顿饭真的很好吃。

    但是扉间紧张到背后冒冷汗。

    席间泉奈时刻关注着他，虽然一举一动没有出差错的，就是非常僵硬。

    》》》》》》

    罗生门河岸的切见世是最廉价的，房舍窄小，地段窄小。

    破旧的房屋压根就没有「格子」的位置，因为场地过于窄小。

    但是宇智波们一向神逻辑，他们觉得漂亮的男女坐在格子后面很有风情。

    简而言之，我们也要！

    一群脑回路奇葩的宇智波，美滋滋地研究吉原男女的打扮，没有半分羞耻，并且兴致勃勃，化妆换衣服都非常开心。

    当他们花光行动资金才在罗生门河岸买下一条半新不旧的、屋顶和门板都漏风的房舍，给房子打完补丁，才发现资金不够。

    ——被狡猾的火之地中介商人欺骗啦！！

    于是他们只能抄起家伙连夜把中介人套麻袋打了一顿，把中介人的衣裳剥了，钱袋掏了。

    但是房舍买都买了，也只能捏着鼻子继续角色扮演，兼职游女色男搞情报收集。

    早期南下的宇智波限定皮肤·「罗生门河岸の野妓」，将将将登场！

    等宇智波们换上宽大的、色彩艳丽的衣服，梳好高髻，互相捏着脸蛋擦脂抹粉地上妆，提着衣摆准备坐下来招揽客人——宇智波们发现，比起其他游女屋的大见世，他们连格子都没有。

    别人的格子女郎坐在朱红色的格子后面，有的拿着烟杆，有的拿着折扇，有风情、有格调极了。

    宇智波：族长，我们也要！格子！

    田岛：……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要的！

    宇智波：就要就要就要！

    田岛头疼地表示：行吧，反正都在罗生门河岸了，多不讲究一点也不怕。

    于是他们把一片长栋房子的门面拆了，原本门和墙的地方竖起了低矮的栅栏，当做格子，格子后留出半叠，供男女跪坐，中间安了密实的幕布做墙挡风。

    谁料想过，开业第一天，族长家过来兼职乐师的小儿子就被人【赎身】了。

    扮演忘八先生的宇智波，第一时间通灵了企鹅，把钱和情报都送去族长跟前。

    次日一大早，吉原已经陷入沉寂之中。

    吉原，日出而息，日入而作。

    一应生活与百姓男女不同。

    扉间带着剩下的三分之二赎身金踏进罗生门河岸。

    游女色男正在打扫那排长栋屋子，忘八先生咬着烟杆子，杵在门边。

    泉奈也在清洁队伍之中，取下了鬓边的丁香花束，绑着发带，用襻膊束起衣袖。

    系着围裙，光着脚擦地板。

    区分游女与普通女子，似乎只要看腰带和足袋。

    游女与一般百姓女的腰带绑法不同，游女的腰带在身前打结，普通女子在身后打结。

    而且游女们，即使在严寒的冬天，也不穿足袋，光脚是一件非常流行的事情。妓楼地板也不会伤到脚，如果穿着足袋的话，反而会被“鄙视”。

    一年四季不穿足袋也是吉原文化之一。

    其实还有另一个区别：汤文字。

    被称为汤文字的内裙也不相同。

    百姓女一般都是淡青色的汤文字，游女则是带有褶皱的红色汤文字。

    在这种年代，红色是非常奢侈的。笹色红又是高级游女们独有的奢侈化妆法。

    如果市井女性也想有这样的妆容，可以用薄墨打底，再盖上红色，如此就能有与笹色红相同的效果。

    昨晚因为心情激荡而没注意，现在青天白日的一看，泉奈也穿着红色的汤文字呢。

    衬得小腿小脚更加白皙。

    扉间眼睛都要看花了。

    忘八先生拍拍扉间的肩膀。

    “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哦，终于回神了。

    “我是来为奈奈——呃，”扉间卡壳了，他还不知道奈奈在吉原的花名。

    “我记得，你是要为我们的小乐师赎身。”

    才开张一天呢，来兼职的少爷就被“赎身走了”，懒得临时想个好听的花名，打扮花俏的宇智波咬着烟杆子非常光棍。

    “亏得你下手早，像奈奈子这样漂亮的孩子，不出三四年就是游屋的花魁了。到那时候，你就是捧着20枚大判金，也不见得能和他会面一次哦。”

    “早买早享受。”

    扉间脸红了，被气得。虽然知道游女色男这类职业，使他们本身物化，成为待价而沽的商品。

    但是直面这种现实，尤其奈奈是他非常在意的人，听到这种话，若非他是个忍者，早就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刀子割rou，割在自己身上才会觉得心疼。以往这些吉原的事情，他不是没见过，也不是没听说过，甚至在做这种任务前，还专门有前辈指导。但是啊，那些痛苦并不是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也与自己无关，所以最多唏嘘两句“大家的生活都不容易”。

    等这刀子捅到自己心头，才发觉是如此痛彻心扉，难以忍受。

    在吉原这种地方，吃人的地方，游女也好，色男也好，乐师也好，其实没有性别之分。

    放在这种环境里，谁都是【女性】。

    被压榨，被剥削，吃人不吐骨头，恨不得把骨头嚼碎了，嚼烂了，里面的髓液都抽出来利用。

    这就是吉原。

    温柔乡，销金窟，压榨场，绞rou机。

    扉间克制地保持着愤怒。

    这一片长栋房子被打通，拆掉帘子格子后，打扫起来很是方便，从这一头拖到那一头。

    奈奈正在另一头擦地板。

    他还那样小，什么都不知道，昨晚见到他时也是快快乐乐地抱着三味线和他打招呼。

    但凡昨晚走的快一点，但凡昨晚不是走的那一条路，等待【奈奈】的会是什么？

    等待像奈奈那样的男子女子的会是什么？

    多少个【奈奈】会像枝头樱花那样，一点微风吹过就斩首般落地？生命在这里就成了消遣和乐子。

    他克制地保持着愤怒。

    由于文化差异，部分常识匮乏，宇智波们对风俗服务业其实没有正确的认知。

    忘八先生用瞳术copy了其他游屋打手和男女老板的说辞模板，自觉学的非常像，同行肯定看不出来他是在假扮——他确实觉得非常像，像的过了头，说出来的话，真的非常符合吉原老板的身份。

    演技过于精妙，使不小心落入舞台的游客身临其境，怒火燃烧。

    “进来吧，签字画押。”

    拿了泉奈的“卖身契”，扉间在忘八先生夸张的挥手和大声喊叫里涨红了脸。

    “奈奈子酱，你的旦那大人给你赎身了，快和你丈夫回家吧～～”

    泉奈还在擦地板呢，露出漂亮的小腿和鲜红的汤文字。

    蓦然回头，小脸蛋上因为运动而出汗，水合让皮肤更加白皙通透。

    扉间的脸，红的不能再红了，下一秒就要冒烟。如果是在寒冬，这会儿，他头上定然白烟飘飘。

    在宇智波们扮演的游女色狼调侃的嘈杂声音里，扉间拉着泉奈头也不回地跑出吉原。

    快走，快跑，和我回家。

    这是吉原多少男女血泪尸骨中生出的希望和绝望。

    【快走，快跑，和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