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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的黑暗。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往下坠。可是感觉不到疼痛——医院走廊的灯光,好像比的地方都要亮上好几个度。顾晨去楼下买水上来,徐清让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发着呆。双眼无焦的盯着某一处,幽暗到像是隔绝了外界一切的发光源。顾晨叹了口气,把水递给他:“先喝口水吧。”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裸露在外的手腕,甚至还有一道很长的划痕。红色的痕迹,应该是他在慌乱之中把何愈抱出来的时候,手不小心蹭在哪里了。破皮之后,便是很明显的红肿。见他没动,顾晨只能收回手,在他身旁坐下:“会没事的。”他安慰徐清让,“医生都说了,还好只是二楼”明明有暖气,徐清让的手却抖的很厉害。强撑着逼自己清醒,却又终于因为某一句话,那根紧绷着的线因为负荷过重,彻底断了。他低头,双手无力的捂住脸,连带着身子也开始颤抖。温热的液体染湿他的掌心,最后从苍白无血色的唇边滑落。“他们说的没错。”像是生吞了一把沙子,还是被太阳的高温炙烤过的,声带似乎被烫伤,变得极为嘶哑,“我就是一个怪物。”声音也在颤抖。顾晨和他认识很久了,从不熟悉,到后来成为朋友。徐清让一直都是形单影只,而他,似乎也已经适应了这种孤单。毕竟倒追他的女生,实在算不上少,可他从来都是礼貌的拒绝。他好像,总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做实验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甚至到后来,他被人言语重伤。或是病情发作,他吃光了大半瓶安眠药,被顾晨发现送进医院洗胃的时候。沉默或是礼貌的道谢。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会有过大的情绪波动。在所有人的眼里似乎都是这样。可现在,那个心思缜密,总是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很好的男人。在医院的走廊里泣不成声。他的双手无力的插入发间:“我不该活着的。”忘了是谁说过,压抑越久的人,爆发起来越可怕。顾晨突然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何愈醒来的时候,最先看见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左小腿打上了石膏。脑袋还有点晕,像是有什么压在她头顶。视线偏移,看到了守在床边的白悠悠。没化妆,歪着头,长发倾斜,挡住大半张脸。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是闭上的。应该睡着了。何愈费力的从床上坐起来,听到动静,白悠悠睁开眼睛。还带着惺忪的睡意。她揉了下枕到有些发酸的胳膊。看到已经清醒的何愈,愣了几秒后,急忙跑出病房喊医生。没多久,何愈被一群医生护士围着检查了一遍。为首的那个白大褂医生拿出病历本,不知道在上面写了些什么:“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还是得留院观察几天,看有没有什么脑震荡之类的。”白悠悠道过谢以后,送医生出去。病房再次重归安静。她去把门给关上。整个腰背都睡的有些酸,何愈问她:“我趟多久了?”“一天一夜。”白悠悠从病床边的果篮里挑出一个苹果,给她削皮。她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忙问:“我爸妈知道吗?”果皮断掉,白悠悠又重新起了个头:“我还没说呢,伯父身体不好,我担心他知道了会受不住,不过也瞒不了多久,本来想着你要是再不醒的话我就”话说到一半她就停下了。水果刀实在算不上锋利,何愈光是看着都替她费劲。白悠悠看着她欲言又止,良久,才低声问:“你和徐请让,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能是脑袋被撞了那么一下,本来那件事她记的模模糊糊的。被白悠悠这么一提醒,她的记忆又恢复了清明。视野归于黑暗之前,最后看见的,是那张狰狞到有些扭曲的脸。似乎一下子理解了徐铮口中的那个怪物,到底是怎样的。可是她知道,那不是徐清让。因为徐清让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成那样。他其实比谁都善良,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去伤害别人。何愈沉默不语,白悠悠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可心里,莫名的对这件事生了疑心。她是在早上的时候,接到顾晨的电话,直接从剧组赶过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正好看见,走廊里的徐清让。他坐在那里,低着头,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像是被黑暗蚕食了个干净。白悠悠问他怎么不进去,他只是摇了一下头,下颌扬起一个角度。白悠悠这才看清他的脸,眼睛里有很严重的红血丝,嘴唇苍白到干裂,唇角有伤。像是极度忍耐之时,自己用牙咬的。本来就白的皮肤,此刻更是毫无血色,甚至泛起了淡青色。他低声问:“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吗?”他口中的忙,就是拜托白悠悠照顾好何愈。她刚想问他,你怎么不进去。顾晨正好过来。手上拿着一瓶水,看到白悠悠了,神色微变。递给她一瓶,告诉她:“何愈就在里面。”白悠悠接过水,道了声谢。病房里很安静,何愈躺在病床上,输液管连通着被子覆盖住的左手。白悠悠把窗帘拉上,门外的声音变的有些嘈杂。隔着病房门,隐约听到徐清让的声音。在颤抖,甚至带着哭腔——白悠悠把那个苹果削好皮,递给她:“睡了这么久,你饿不饿啊?”何愈躺坐在病床上,视线变的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白悠悠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想什么呢?”她反应过来,硬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眨了下眼,却没有忍住,眼泪滴落眼眶,狠狠砸在手背上。炙热的,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烫手。白悠悠见她哭了,顿时慌了神,连忙起身将纸抽拿过来,抽了几张给她擦眼泪:“你怎么了,别哭啊,是不是哪里疼了,我去给你叫医生来。”她刚要出去,就被何愈拉住。她摇了下头,难过似乎牵扯了整个面部神经,鼻子是酸的,甚至连嘴角,都不受控制的往下。“不疼。”她摇头,一直重复着那两个字。不疼。不疼。从她醒过来到现在,徐清让不可能不知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