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梦醒时分
屋檐外的小鸟叽叽喳喳，天才刚蒙蒙亮，裴楚亦就起床了。 他坐起身来，看见自己的亵裤上沾着一些水迹忽而想起昨晚的梦来。 犹如一盆冷水从上倒下，将裴楚亦浇了个透心凉。梦里的人是她meimei，怎么会是她的妻子呢。 在梦里，自己居然还和meimei做那样子的事情，真是有悖道德伦常。 裴楚亦从小对武术就兴趣浓厚，但也并不代表着他未曾读过圣贤之书。 书中的伦理道德，以君子为垂范的条条框框也刻在他的心中。作为裴家长子，是裴家的颜面也是裴家的重心，他不得不以极高的要求来苛责自己。 但是昨晚荒诞的梦境让他觉得十分不适。自己怎么能对自己的meimei有这样的想法呢？ 难道是因为真的想女人了？ 他抬眼看见桌上摆着已经冷掉的醒酒汤和粥饭，自己虽然没有想过儿女情长的事情，但想要有个人照顾自己也是常理之中吧？ 毕竟自己年纪算不上小，有这个需求需要也算是正常的吧？裴楚亦抱着这样自我安慰的想法长舒一口气。 梳洗一番后拿起剑去军营。 姜糖习惯的早起本想去武馆寻师父练习长鞭，但是还没出门就被拦下来。 “三姑娘，今日五皇子下了拜帖。邀姑娘泛舟游湖……” 本朝男女大防没前朝那么森严，男女婚姻也讲究情投意合。 但王公贵族出于利益考量，让儿女联姻来巩固权利地位左右不过是换个理由。 “？”姜糖心中疑惑，但也并不意外，裴将军府作为四大将军府之一，一个武将世家能一直屹立不倒肯定有它的道理。 皇子的婚姻就像买卖，萝卜青菜全都摆在台面上。说直接点，也不过是各取所需。所以五皇子邀约必定有所目的，至于目的为何姜糖暂时不敢下定论。 “小姐，您这次就穿绯色吧……您就信我一回吧……”小丫鬟嘟嘟囔囔的在耳边吵嚷个不停。 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并不是姜糖最为忧心的事情。真正烦心的是五皇子别有目的，甚至想对裴家不利，这个人的接近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随你就是了。”姜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不在焉的说道。 “是！”小丫鬟欢天喜地给姜糖装扮起来。 直到姜糖走近湖边，看着向自己游过来的巨大船帆，趁着倒影，姜糖看清楚了小丫鬟给自己弄的装扮。 乌黑的长发半披半挽起，两支玉钗在鬓间摇曳，绯色的罗裙着身，白色的丝带腰间一系，袅娜身段，搭配上妆容既风情尽生又不显得轻浮。 就连站在船头的五皇子也忍不住感叹，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如果说她进宫的装扮尽显端庄，但这时候的装扮似乎才是会面情郎时候的样子。 五皇子坐在桌前打开折扇微微轻摇着，前面的绿茶飘散出一缕清香，是很舒服的味道…… “不知今日，五皇子邀我来此所为何事？”姜糖微微一笑。 “无事。”五皇子儋晏不紧不慢的泯一口茶水，眼皮也不抬，只是闻着满室茶香。 姜糖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今天恐怕问不出什么名堂，起身行礼就要走。“那，今日就赏景到此处。告辞。” 五皇子也不担心，轻笑一声，正打算起身看身处湖中心、四处是水的姜糖如何离开。 却不料女子丝毫不怯场，一个轻盈的转身起身，借着湖中的两三个石墩子，就跳上岸边，足见她的内力不可小觑。 “慢着。本王有话同你说。”五皇子儋晏也紧随其后，点水为跳板，跳上岸边。 姜糖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暗暗想这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真不知道会招惹多少小姑娘。“王爷请说。” “本王饿了，先去吃点东西再说罢。”儋晏看她翻了个白眼的样子，只觉得十分有意思，逗弄这活灵活现的小丫头可有趣了。 姜糖很快就买来一份桂花糕递给儋晏，他也不着急，眯着眼睛，皱眉头说道，“居然给本王吃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有的吃就不错了。姜糖的内心疯狂吐槽。但是没用，人家权利大啊，仗势欺人啊…… “我从小在南方边陲小镇子里长大，家中贫困吃不起白米饭。更别说是这样模样精致的糕点了……” 迫不得已姜糖拿起一块桂花糕仔细的端详着。“殿下从小锦衣玉食，自然看不上这东西……” 儋晏慢条斯理的从她手里拿起一块，掰成两半，一半送进了嘴里，那另一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眼前女子的嘴里。 然后幸灾乐祸的看着眼前的姑娘瞪眼睛吹鼻子，自己则享受着桂花香气扑满鼻腔，嘴里甜甜的味道就如同逗弄姜糖的心情。 “殿下现在可以说了吧？” 本是普通的场景，却被刚从武场回来和兄弟勾肩搭背裴楚亦尽收眼底。 裴楚亦当然不知道事情的弯弯绕绕，他只觉得就是二人当街打情骂俏。 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嘴巴里只觉得苦苦的，心中却又酸涩的难受。 眼下他只想掩饰自己表面的感情，转头问林禹，“今日去哪里寻乐子？” 好兄弟林禹也纳闷，怎么今日裴楚亦这小子开窍啦？居然开始沉溺于温柔乡啦？难道是真对昨天那个蓝色衣服的女子动心啦？ 林禹心领神会，拉着裴楚亦就往酒楼去了。裴楚亦转身再看了一眼站在对街自己的meimei和五皇子。 只见姜糖把手中的东西塞给五皇子，一甩袖子转身就走。刚才还一脸宠溺看着自己meimei笑的五皇子急了，上前扯她的衣袖，两人无疑一副蜜里调油的恋人做派…… 裴楚亦心中就好似打翻了五味瓶，又酸楚又愤怒，有些委屈又有些不甘心。 甚至已经坐在酒桌前面还在回忆着meimei和五皇子的画面。 “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林禹哪里见过裴楚亦这个样子，就算他有烦心事，也是耍一通棍棒，喝一顿好酒，痛快睡一觉第二天就像没事人一样。 现在倒好了，茶不思饭不想，喝酒也不痛快了，扭扭捏捏像小女儿家一样的。 “无事。”裴楚亦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但是越想就越是心烦意乱，胸口堵的慌，裴楚亦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见自己的好友林禹就在一边，索性不吐不快，死马当活马医的问道，“我问你。如果……” “如果？” “如果，你总是很在意一个人。总是时时刻刻想起她。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不舒服。” “而且。还梦见和她咳咳……” “咳咳啥？梦见和她啥？” “哎呀……”裴楚亦躲避林禹的眼神，端起酒杯再一次一饮而尽。 “就是，夫妻之礼……” “林禹，你说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你喜欢那姑娘呗？”林禹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双手抱胸笑道。 “喜欢？那不能……”裴楚亦面露难色，觉得这个答案十分的荒谬，但又觉得很有道理。 林禹听见这句顿时来精神，“还有哪家姑娘是你裴少将军不能喜欢的？” “就算她是风尘女子不能为正妻，但做你是侍妾总能行啊。”林禹摸着下巴说道。 “莫非，你只是单相思？人家姑娘根本不喜欢你？”林禹开始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桌子，“好啊，你裴少将军一世英名，居然也有爱而不得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哈……” 裴楚亦没理会林禹的吵嚷，心里还在暗自琢磨着，“喜欢？”他若有所思的问道，“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子吗？” 林禹看见好兄弟眉头禁皱，不苟言笑的样子，也开始一本正经起来，目光看向远方“喜欢一个人啊。” “你的心情会跟随她起起落落，见她开心，你就开心。见她不开心，你比她还要不开心。” “若是见她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心里就五陈杂味，甚至嫉妒的想要把那男子一巴掌拍死。” 两人默契的没有再继续说话，转而低头喝酒。 过了半刻，林禹才悠悠说道，“你我都是官家子弟，情投意合的姻缘听听也就罢了。” “你要是真喜欢了，选个端庄大方的贤妻自然会许你纳妾。” 裴楚亦手里握着酒杯，眼眸中的神色暗了暗，“我若是当真喜欢一个人了，定然也是会像我父亲一样，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个人。不会纳妾来让她斗气伤心的。” 林禹看着裴楚亦认真的表情，回了一句，“那你可真行。” 在这个相对开放的朝代来讲，愿不愿意纳妾都只是个人选择。有人选择妻妾满堂，有人选择执一人手。 并没有官府明文规定一定要一夫一妻，也并不以三妻四妾来评判一个男人的社会地位。 也正因为如此，当男人选择纳妾的时候，妻子有权利选择和离，当然，这也是建立在这个女子离开丈夫也能生活的基础上。如果一个女人仅仅倚靠丈夫活着，那她也没有选择和离的条件。 “一夫一妻”“三妻四妾”两种不同的观念碰撞，也成为两个人两个家庭议亲的前提之一。 姜糖和大多数这个时代的女子一样，她也希望自己能和丈夫一夫一妻，一生一世。甚至于她不能够想象，几个小妾在家中窃窃私语的画面。 不论是南镇边陲那个贫困的家庭还是现在富饶的家庭，这两个家庭带给姜糖的感受，都让她坚定一夫一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