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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吴之敬柔声道,要不要跟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吴之敬牵了牵苍白的嘴角,只做了一个口型,立马把乌云气得暴跳如雷。他大声对帐外嚷道,来人,把这不知好歹的家伙衣服都扒了,扔到野棕林里去。野棕林,是大草原西南面的一片树林,那其中毒蛇猛兽横行,纵使再精道的猎人也不敢只身入林,更何况是一个完全没有野外求生经验的虚弱人儿?这摆明了就是判了吴之敬死刑!但吴之敬闻言却笑了,他终于可以不用在这里坐以待毙了,他终于可以呼吸外面的空气了,他终于赢得了一丝丝希望了!纵使逃不过这一劫,那随着他爹而去,父子俩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岂不也是一种成全?然而这诡异的笑容并没被乌云看到,他早被气得甩袖子走了。既然得不到,那就得毁了!十日后,中原朝廷收到了来自西蛮的一份礼物,里面包着的正是吴之敬的衣服,随信一封,只有一行蹩脚的措词,此为代价,我国与贵朝誓不两立。这封像极了小孩子闹脾气的信函却让小皇帝慌了神,连带着整个朝上都漫着一股惶惶不安的气氛。有一位大臣忽然提到,战神!战神的儿子!轩然大波。满朝文武面面相觑,纷纷议论,竟谁也不知那儿子今身在何处。当年战神一战成名,老皇帝怕他大兵在手举兵谋反,便把他妻儿留于京城做人质。战神死后,人质意义已无,被派去监视的人也撤了这份差,那以后这位战神之子就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所踪。现如今茫茫人海,如何去找一个连生死都未知的人呢?这群无能的官员顶梁柱一倒便同无头苍蝇一般失去了方向,宁把希望寄予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也不愿扛起这个担子,自请守卫边关抵御外敌。这边厢在找战神的儿子找得欢,凉州城那边也在找人,不过是找三个人。第20章二十夜。月圆夜。微弱的月光洒在这一片树林间,地上一个个小斑点,泛着诡异的银光。除此以外,一片漆黑。一阵风刮起,树叶沙沙直响,惊了栖息的鸟儿,就听一声哀鸣,一个黑影窜入空中,又没入黑暗。大风过后,整个森林仿佛被惊醒了一般,低低的嚎叫似是发泄着它的怒气。风息树叶却还在妖娆地摆动着身姿,在树下,一个人影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他赤裸着上身,下面也只套了条亵裤,几片叶子盖在他身上,零零落落的,也不知是被风刮落的,还是他自己盖上的,丝毫起不到御寒的作用。他又缩了缩身体,已经有一日一夜没有吃东西了。一天前,西蛮人扒光了他的衣服,把他往这林子一扔,便撒手离开了。听那几人说,他被扔下的地方还不算林子深处,那几个西蛮人也不敢冒生命危险把他往深处带,但当吴之敬朝着几人离开的方向走了一会后,发现他迷路了。按感觉不该走那么久还没到入口,但他四下望了望,每一步的风景都好像互相克隆的一般,想要凭太阳来确准方向,可恨的那太阳就藏在云后没露过脸!吴之敬不敢瞎走,那只会浪费体力,于是便靠着大树坐下来。方才一路让他的身上多了好几个血红的口子,气儿一松,疼痛感蔓延到每一处神经,但除了发出嘶嘶声外,他也干不了其他事。万幸的是,传说中的毒蛇猛兽并未找上他,他便安慰自己说这里应该离出口很近,只是迷路了而已。这天的夜似乎特别得不平静,半夜里狂风大作,那妖风从树木间掠过、从石洞中穿过,发出如小儿般呜咽的声音,就像是被困于此地好几百年的孩童的鬼魂在召唤着不断到来的同类。吴之敬打了个寒颤,都能听到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现如今他只一心盼着老天爷快来把他带走,他一点也不想再受这种折磨了!如果让他选择一个死法,是饿死?还是被野兽咬死?或者被毒蛇毒死?亦或是冻死?他认真想了想,一个都不太想要。不是怕死,是怕死得痛苦。若是萧玓在此,能让他一刀了断了自己该有多好。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想想这一事无成的人生,若能死得称心如意也算是值了这一遭了,毕竟再风华的一生,走向的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亡。吴之敬让自己的思维飘得很远,也许只是对当下处境的逃避,脑内是一个乌托邦,每个住民都能自由选择自己想过的日子,是生还是死,是贫穷还是富裕,是享乐还是奉献,都由他本人决定。思维的尽头似是绕了大圈又回到了起点,一切的转折点,吴宰相的病故。他现在的脑子却无比冷静,在确认真相前,他不能把命交待在这里,得找到出口,得快点回去!眼睛微眯开一条缝,正见着月亮从云间露出了半边脸,仿若另一半被天狗吃了一般,参差不齐的边缘处还渗着一点红光。吴之敬不由打了个哆嗦,就听那低嚎之中隐隐传来咚,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死亡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吴之敬慌了,是什么东西在靠近,还是个大东西!他抑制不住本能的恐惧,蜷在树下,颤栗得更厉害了。他下意识地爬到了大树后面,一抬头却见枝叶在风中乱颤,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如同嘲笑。吴之敬从没觉得自己那么卑微过,他一直都是天大地大我最大,哪曾想在这片林子中也只是食物链的最底层,就连一棵树也能嘲笑他。太,难看了!说回另一头,萧玓三人擅离军营后,马不停蹄一路北上,他们换了西蛮人的衣服,在人多处也避免用汉语交流,有惊无险地来到了西蛮人的大草原。可这草原茫茫,要找一个人哪来那么容易?好巧不巧,恰遇到一队人正运羊羔,一问之下知道这些羊羔是供奉给王族们的,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三人二话不说,用银子打点了关系,扮作运羊的人问了路混进了王所在的军营。刚送进门,就听门口俩哥们在聊天。一个说,那个汉人真特么傻,王承诺了他那么多还不领情,真当自己血统高贵啊?另一个喝道,他不在了,我们王立马变身工作狂了。一个又说,王也真忍心,野棕林那种地方,连尸体都留不下。另一个道,要不怎么叫死亡之林呢?就听一辆运羊的木车底板一裂,四五只羊受了惊,咩咩咩的撒腿在圈儿里跑开了。门口那俩哥们粗声喝道,你在干什么呢!可那运羊人却无动于衷,全然无视了眼前这场慌乱,反而目露凶光,逼至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