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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回到了蒲团上坐下。将垂落的衣角整理好,净涪取出褡裢里的木鱼,正要开始晚课,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取出那座白骨玲珑塔放在身前,这才拿起木鱼槌子一下一下地敲起来。木鱼声中,放在净涪身前的那座白骨玲珑塔塔顶亮起一层淡淡的金色佛光。佛光垂落,将整座白骨玲珑塔团团罩住,一点点地冲刷着白骨玲珑塔。白骨玲珑塔塔中涌出一股股黑色雾气,雾气在塔面凝聚成一团漆黑的泥垢,牢牢地附着在白骨玲珑塔的每一块板砖塔骨上。任由佛光如何冲刷洗礼,它自岿然不动。净涪虽闭眼入定,在定中却观照万物。见此,他并不讶异,只是心神一动,又是一颗金灿灿的舍利子从他头顶冲出,飞落在白骨玲珑塔的塔顶,和原本就镇压在白骨玲珑塔塔顶的那颗舍利子重叠起来。两颗闪烁着佛光的舍利子叠加在一起,笼罩着白骨玲珑塔的佛光陡然亮了一倍。同时,又有一颗黑色的闪烁着暗光的圆珠无声无息地自净涪掌心冒出,化作一团雾气没入白骨玲珑塔的塔底,和白骨玲珑塔深处的那颗黑色魔珠汇合。随着两颗舍利两颗魔珠齐齐发力,白骨玲珑塔塔中的泥垢终于晃动,一层层黑色的碎屑在金色佛光中晃落,又被塔中突然冒出的一股吸力收摄,消失在塔中无边的黑暗里。白骨玲珑塔的渡化又往前迈出一大步,净涪灵台却还如明镜一样,清净通透,不起半点波澜。但规律的木鱼声中,却骤然插入了一声异响。“咦?”待到一卷佛经诵完,净涪睁开眼来,便见身侧多了一个蒲团,蒲团上坐了一个青年僧人。僧人身穿月白僧衣,手上拢着一串玲珑佛珠,身前也放着一个木鱼。可他却只是拿眼仔细打量着净涪身前的那个白骨玲珑塔。见得净涪出定,僧人歉意地笑了一笑。春花一样的容貌舒展,春光乍闪,照得整个昏暗的云房都亮堂了起来。“贫僧妙潭清知,打扰师侄了。”见净涪看来,清知先就颌首道歉。妙潭清知?妙潭寺僧人?景浩界佛道魔三道并立,佛门尤以天静寺为首。而天静寺之下,又有妙音、妙潭、妙空、妙远、妙定和妙安六妙寺。六妙寺各自定鼎一方,却又同属于天静寺之下,个中关系,却是难以一一细说。只是,这里是妙音寺的地盘所在。清知僧人作为妙潭寺清字辈僧人,何故会出现在这里?虽然心底各种猜测纷拥,净涪还是合十低头回礼。清知僧人先是一愣,随即看见净涪身上的木牌,对净涪的沉默也就不以为意,他只问道:“这小塔,不知可否让贫僧细看?”净涪点点头,伸手拿起那座白骨玲珑塔,将它递给清知僧人。清知僧人接过白骨玲珑塔,托在手上仔细翻看。他也知道避讳,并没有动用神识,只睁着一双法眼,将这座小塔仔细看了个究竟。净涪坐在一边,沉默地看着清知动作,忽然心中一动,将一段记忆从脑海中翻了出来。妙潭清知,那个千里追杀魔傀宗少宗主最后和魔傀宗太上长老同归于尽的大和尚。正因为他,魔傀宗的实力大损,接着又被天魔宗大肆打压,最后衰落,不得已退出魔道争峙行列,甚至只能依附在各个魔道强宗之下,苟延残喘。原来就是他。如果不是他,昔日皇甫成争霸魔道,可能就没那么容易。毕竟在传言中,那个魔傀宗少宗主是一个堪和他比肩让魔傀宗残部念念不忘的天才!净涪瞄了他一眼,如果他没想错,那么千里追杀魔傀宗少宗主齐以安的那次,就会是这一次?所以,妙潭寺的清知才会出现在这里?清知僧人小心地将手里的小塔还给净涪,又仔细地打量了他两眼,斥道:“这小塔全是血气戾气煞气怨气的,内中更全是戾鬼恶魂,你这样浅薄的修为居然也敢将它带在身上,还将自己的舍利子压了上去渡化?你就不怕一个不小心,这小塔连你一起吞食了事?”净涪低垂着眉眼听着,并不作声。幸好如今这诡异邪气的小塔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力场,一时半会倒不用担心,甚至等到时日久远,这小沙弥修为渐涨,也确实能够将它完整渡化。清知僧人看着净涪的样子,一下子回神。眼前的这个胆大小沙弥虽是佛门弟子,但到底是妙音寺的人,不是他妙潭寺的后辈。他要管教却是越了界了……“唉……”清知僧人叹了一声,又道,“罢了罢了,是贫僧我多管闲事了。”净涪忽然抬头定定地看着他,冲他摇了摇头,又低头颌首一礼,谢过清知僧人。清知僧人看着沉默的净涪,久久无言。就在净涪以为这位面相和脾性相差太大的僧人会一直这样一言不发直到离开的时候,清知僧人却又说话了。“贫僧今日乃是追寻魔踪路过此地,稍后还要上路,你如今既然在寺里,便先就在这里待上几天吧。”清知僧人知道,那个一直凭着身上护身法器和他周旋的魔道小子极其狡猾,早就找了机会送出了求救信号。只怕过不了多久,他宗门中的长辈就会出现。他是不怕的,但双方争斗起来,自然难以顾及其他。万一一个不小心,误伤到了这个资质卓绝的后辈,又或是被那追寻而来的魔道中人发现,拿了他去,只怕就牵连到他了。想来想去,还是在这妙音分寺安全一点。他可是知道的,在这妙音分寺中,也是有一位修为和他不相上下的和尚镇守着的。果然是这一次。净涪伸出手,拉住了清知僧人的一角衣袍,定定地看着他。清知僧人正要闪身离开,却又被净涪拉住,望着净涪眼巴巴的小眼神,清知僧人抽了抽嘴角,艰难地道:“不行。”净涪还只是望着他。“这次争斗很危险,是真正的生死搏杀,不是在玩过家家……”净涪眼神不动。“不行……我没把握在搏杀中护住你。”净涪眼神还是不动。“不行,你放开!”净涪的手还是抓着清知僧人的衣角,半点放开的想法都没有。清知僧人看着净涪,有心想要直接挣开他的手,身体却就是不听使唤,连动弹一下都没有,就还是先前那样坐在蒲团上。双方对峙,最后还是清知僧人败下阵来。“你放开吧,我带你去。”他看着终于放开手的净涪,“但你要答应我,这期间,你要听我的。”“全部,都听我的,不能有任何异议!”清知僧人定定地望着净涪,春花一样的脸庞板得生硬,声音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