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田书屋 - 耽美小说 - 破云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33

分卷阅读333

    他有反应。”

严峫低头一看,昏迷中的江停明显身体绷紧,呼吸频率急促,似乎很不安稳。

“每次都是这样,即便不用眼睛,他也能听见,嗅见,或者是感觉到我……所以这三年里我一直相信他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只是暂时去了某个地方,最终还是要醒来回到我身边。”

闻劭森亮的眼底露出一丝难以形容的神色,严峫认出了那是什么。

——疯子在长久扭曲后走投无路的彻底发狂。

“只是这次不同,”他就带着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轻轻说:“这次他要跟我一起走了。”

闻劭抬手伸向江停青白的侧脸,他五指指甲全部翻开,血rou模糊,就像刚地狱里爬出来血淋淋的魔鬼。严峫啪地拧住了他的手,用力大到指节发抖,简直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开,怒吼:“给老子滚!!”

闻劭摔在沙地上,严峫就像头被逼至绝境后濒死反击的凶兽,意识完全空白,脱下外套裹住江停,然后扑上去摁住他,抓着他头发就狠狠往地上掼!

“噗!”闻劭喷出满口血,一肘勾住严峫脖子反扔在地,毫不留情重锤在他不知道已经开裂了几根的肋骨上。拳缝挤压血rou碎骨,五脏六腑仿佛被绞碎成泥,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

“为什么坏我的事,啊?”闻劭厉声吼道:“为什么偏偏你要出现坏我的事?!”

严峫头破血流,面目狰狞,一脚当腹猛蹬,把对手踹了出去,怒吼响彻山野:“因为你命就该绝!!你个恶心的毒贩!!”

闻劭咳着血俯在地上,严峫支起身,却站不起来,胸骨已经显现出了触目惊心的微陷。然而在这个时候,疼痛已经从他的所有感官中退却,只有狂热的愤怒淹没头顶,将怒火灌注在全身上下每根血管里;他几乎是踉跄着爬过去,发狠掐住闻劭脖子,死死地把他头往地上、石头上砸!

嘭!

嘭!!

每一声砰响都伴随着血花飞溅,闻劭已经发不出声来,手指痉挛着抓住了严峫咽喉,用尽所有力量掐住了大动脉!

“……呼……”

“呼……”

江停仰躺在黑夜的河滩边,没有人看见他慢慢抬起手臂,河水反光勾勒出支棱修长的腕骨和手指。

他睁不开眼睛,发不出声,耳朵里嗡嗡作响,连自己短促的倒气都听不见。他的灵魂仿佛漂浮在虚空中,右手却在凌乱的衣物中麻木摸索了很久,直至终于触碰到一把形状非常熟悉冰冷的东西,随即虚弱地、紧紧地握住。

那是把枪。

吉普爆炸前,严峫从后座够着这把枪,随手塞进了他后腰里。

命运就像精巧的机关,在每一个可能改变的节点上严丝合缝,所有悲欢离合,所有幽微关窍,最终都将导向冥冥中早已谱写好了的收场——

江停微微睁开眼睛,将枪口对准了不远处殊死扭打的两道身影。

虽然他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严哥!”

“严哥!”

“严峫——”

一声声呼喊伴随着手电光回荡在山谷,突然韩小梅站住脚步,猛地扭头。

搜救人员在陡峭湿滑的岩石间艰难跋涉,马翔头也不抬问:“怎么了?”

“……那边有光。”

“啊?”

“是河,”韩小梅眯起眼睛,“是一条河!”

搜救员纷纷顿住动作抬起身,只见韩小梅已经拽着扩音器跳下岩石,跌跌撞撞往河流方向奔去,连马翔都阻止不及:“喂!回来!”

“他们不会死的!一定是摔进河里去了!”韩小梅回头尖声大喊,泪水突然夺眶而出:“只要他们掉进河里,就一定能活下来!说不定现在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马翔一时语塞。

“严哥!江队!”扩音器将韩小梅绝望的喊叫传遍整座山谷:“你们在哪里!你们回个话呀!严哥——”

“严……”

“严哥……”

就像人在极度绝望中出现的幻觉,风中传来影影绰绰的声响,严峫心神一散。

下一刻僵持被打破,他天旋地转颅脑猛撞,被闻劭趁隙砸在了沙地上!

咣当!

剧震令他眼冒金星,刹那间除了眩晕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就在那被无限拉长的剧烈痛苦中,他终于听清了远处断断续续的声音,果然是韩小梅!

救生员已经搜到这里了!

“回话啊,”闻劭手肘抵着严峫咽喉,喘着粗气嘲讽道,“再不回话他们可就走了?”

“……”严峫脸色青红发紫,发不出任何声音。

“等那些人找到你的尸体,他们会怎么说?是假惺惺掉两滴眼泪,为你举办一场虚假冗长的葬礼,还是在心里嘲笑你这个蠢货,白白跳下来送死,最后却什么都不能改变?”

闻劭靠近眼前这张令他恨不得挫骨扬灰的可恶的脸,鲜血从他鼻翼汩汩流淌,每个字都包含着浓烈不加掩饰的恶意:

“从最开始你就注定了只在悲剧中扮演配角,严峫……你只是个废物。”

他们两人无比近距离对视,严峫十指全部刺进了闻劭脖颈,几道鲜血顺着指印蜿蜒而下。不过在这时候对他们来说,好像rou体上的任何伤害或痛苦都已经不算什么了,严峫暴戾凶悍的脸因为使力过度而扭曲,向边上侧了侧头,缓缓做出两个口型。

——傻、逼。

闻劭顺着他的目光一望,赫然只见江停已经强行坐起身,双目无神望着别处,枪口却正冲着他们!

河水在枪口上闪出森寒光点,闻劭一愣,旋即好似看到了什么笑话:“开枪啊,江停?”

“……”

“你已经看不见了对吧?”

江停仿佛没听见般一动不动。

“开枪吧,还是说你不敢随便扣下扳机,”闻劭喘息着笑起来:“是杀死我还是杀死姓严的,你不敢赌一把试试?”

——我不敢么?江停想。

记忆中子弹出膛那一下的震动穿过虚空,穿过血脉,勾动了意识深处某个越来越清晰的片段,十多年前熟悉的声响从耳畔响起——

砰!

叮当。

砰!

叮当。

砰!

……

弹壳在脚边落了一地,江停摘下耳套,突然听见身后有人问:

“你是这儿的学生?”

江停回过头,空空荡荡的射击场门口,有个干瘦高挑的老人正逆着光,背手站在那里。

“……是。”

“七米十发九十七,成绩还可以。”

“您过奖了……”

“但是还差口气。”

江停只当这是不知哪里跑来溜达的退休老头,微微一哂,也不反驳。

“不服气?”老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战术射击首先是用心,其次是用脑,最后才是用眼。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