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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无助,现在仍然从记忆深处伸出利爪,想要把他拖到无尽的黑暗深渊里去。“我觉得这句话未必出自江总的本心吧,”谢明乔眉头紧锁,仔细聆听,忍不住插了一句,“也不知道当时他那边的具体情况是怎样的,他说不定是想保护你……”杜可摆了摆手打断他:“其实即便那句话是出自本心,以当时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我也没有资格怪他。当时我还没表白,我也不知道他喜欢我,我确实就是他雇的一个……玩伴罢了。”“我想他一定是遇到了难以抉择的境况,不得已才那样选择,我不怪他,”杜可轻声说,“我只是……现在回忆起当时,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还在,这让我很不舒服,这两天晚上一直会做噩梦,梦里都是我喊救命,但他转过身去的情景。”“可可……”谢明乔叫了他一声,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后来呢?”他只好继续问下去。杜可笑容凄恻:“我撞到了头,后面记忆一直很混乱,现在也想不清楚,隐隐记得后来他们不再打我了,但我躺在地上动不了,再后来……我听到了枪声、喊杀声,好像是有另一伙人冲了进来。”……“后来呢?”童维面色凝重,端起酒杯又放下,“你签字了吗?他们放了杜可吗?为什么后来可可又失踪了三年?”“我让江起正先放了可可,我才签字,他大概觉得终于逮到一个羞辱我的机会,想要好好享受一下,翻来覆去折腾了我半天……哼,”江起云冷笑一声,“本来我想拖延时间,这下他倒替我拖延了,思和发现了医院的异常,又联系不到我,就带着人来找我……江起正匆匆忙忙押着我跑了,去和他雇佣的黑-帮团伙会和,想要在那里继续逼我签字。”“可是等我们到了团伙的大本营,那个废弃的工厂,却发现那里已经没人了。”“没人了?”童维诧异道。“没有活人了。”江起云沉声道,“那里一片狼藉,发生过枪战,地上有几具尸体,到处都是血。而可可已经不见了,我只看到他的书包,就在那张翻倒的椅子旁边。江起正看见眼前的情形,比我还要震惊,他紧急联络那个团伙的头目,却怎么也找不到人。没过多久,思和带着警察追了过来,把我救下,我那个混蛋哥哥见大势已去,带着苏琼逃跑了。”“直到三年后,我找到杜可,警察破了案,才大致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什么事?”“说起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江起云苦笑道,“可就是那么巧,是黑吃黑,另外一伙黑-帮来寻仇,他们杀了绑架杜可的那伙人,发现杜可是个人质,想着也许能靠他敲点钱,就把他带走了。”……杜可再次醒来,已经是4月8号早上,前一天他被摔在地上,又挨了打,头上受了严重外伤,精神也受到很大刺激,变得神志不清,痴痴傻傻,除了记得今天是4月7号,记得他要去给一个人上课之外,其他事情竟然全都忘了。所以当有人问他是谁,怎么联系他的家人要赎金的时候,杜可什么都回答不上来,他只是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朝他们要他的书包。这样的情形一连持续了几天,杜可的状态还是没有恢复。“老大,怎么办?”小弟什么也没问出来,再次无功而返,急得抓耳挠腮,“这个人质好像是被打傻了,问他什么他都不知道,我们留着他还有什么用?”这个二号团伙昨天去找一号团伙寻仇火并,意外在现场发现了杜可,他们把人带回来,本来是想继续绑架勒索的,可现在人质神志不清,他们什么有用信息也得不到,这就很让人恼火了。“要不把他扔出去算了?留着也是个麻烦。”又有小弟建议道。“扔出去?我带回来的人,一分钱没赚到,就扔出去?那这几天他吃我的喝我的怎么算?”老大朝窝在墙角发呆的杜可扫了一眼,哼笑道,“长得倒是细皮嫩rou,可惜不是个女的,要不还能派点用场……”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咱们手底下乞丐也不少,不如给他收拾收拾,丢到街上去要饭吧。多少还能赚点零花钱回来。”于是,在这偌大的繁华城市里,某个不起眼的脏乱小角落,在所有人的视线都会忽视的地方,多了一个精神失常、手脚残疾的小乞丐。他大部分时间呆坐在路边,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偶尔会用左手捡起一块小石子,在地上画画,画的是一朵一朵的木棉花。如果有人去问他今天的日期,他会很确定地回答是4月7号,如果再问他他在干什么,他多半会回答,他在教一个人画画。就这样过了三年。……江起云后来总是想,在整件事情里他最后悔的是什么。是在没有解决家族纠纷的时候,就忍不住去亲近杜可,把他拐到家里当家教吗?是没有考虑周全,让对手发现了自己的软肋,又让对手有机会抢先一步吗?是在知道杜可被绑架的第一时间里,犹豫不决,没有直接放弃一切,来换他平安吗?是,所有这些都让他悔恨,但最令他痛恨自己的,是在那三年里,他没有一次把目光投向那些光鲜之下的幽暗角落,没有一次投向那些卑微的、肮脏的、惹人嫌弃的乞丐。他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坐在豪车里,无数次跟杜可擦身而过,他就恨不得杀死自己一万次。找到杜可是在三年以后,警方的一次打-黑行动,彻底摧毁了那个犯罪团-伙,拔出萝卜带出泥,杜可他们这些被控制、强迫行乞的受害者被救了出来,DNA信息录入失踪人口网络,和三年前报案时留存的信息匹配上了。江起云是在医院见到杜可的,当时他穿着病号服,正躺在病床上做身体检查,他温顺地任医生摆布,目光是一片无意义的灰白。杜可瘦得吓人,最小号的病号服穿在身上都松松垮垮,长时间在外面风吹日晒,皮肤黯淡,嘴唇皲裂,营养不良导致头发和指甲脱落,更不用说那让人触目惊心的断肢和说不清的伤痕。他已经和过去那个光彩照人的少年判若两人。江起云只看了一眼,就冲出了病房的门,对陪他一起来的段思和说:“他们找错人了,这个不是杜可。”段思和叹了口气,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说:“起云,你要接受现实,现在最重要的是给杜可治伤治病。”三年身处地狱的生活,让杜可浑身都是伤病,精神也饱受摧残,基本处于疯疯傻傻的状态,无法与人正常交流。他的生命力一点点消耗殆尽,像枯萎的花朵,无可避免地走向衰败。江起云让杜可住进最好的医院,找了最好的医生,但仍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