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封印
此方世界自从鸿蒙初开，便分为浊气和灵气，灵气聚集天地万物之精华，浊气吸收三届生灵之恶念。 上古时期各大种族共同繁衍生息，无论是人还是动植物都有吸收灵气的能力，也因此有修炼的机会。但是随着各族的发展壮大，天地间吸收灵气的数量越来越多，灵气的产生供不应求。 各族为了维护自己利益，开启了一场争夺灵脉的大战。 战争长达数百年，无数生灵身殒，其中产生的怨念和残魂竟然慢慢在灵气覆盖不到的地方衍生成浊气。 这些地方大多环境恶劣，不适宜大部分种族居住生活，少部分在战争中落败的种族不得不逃离到这种地方苟延残喘。 日复一日，他们竟然演变成可以依靠浊气进行修炼的能力。浊气由天地间生灵死前恶念和死后残魂变化而来，以此修炼的生灵受到浊气本身的影响，其精神会逐渐变得不为自己所控。 甚至变得残忍，极端，无论原本如何温和的人长期接触浊气都会变得多疑，易怒，最终变成被情绪支配的杀戮机器。 各族为了维护此方世界的阴阳平衡，开始禁止任何种族依靠浊气进行修炼，也开始大肆绞杀已经被浊气污染的生灵，并为他们命名魔族。 魔族聚集生存的地方被称为魔域。 人类的祖先太上仙和兽族祖先孤鹿联合其他种族共同对抗魔族，魔族和他们赖以生存的魔气被封印在魔域中，天地间形成了以中州为中心的魔族封印。 封印由人族、兽族、羽族、精灵族、海族五大种族轮流加固守护，十年为一轮，今年正好是人族守护封印的第八年。 霍星师承人族道统，白云山的道祖闲鹤上人是她的师尊，但是白云山的道士奉行在尘世中历练，是以其弟子在学有所成后就会离开师门自立门户，霍星游历期间路过此地，群山环绕，妖魔作祟，百姓苦不堪言，便定居在此处降妖除魔护卫人族。 虽然出来自立门户，但是师门有令白云山众弟子都会立刻接收到，钱塘一行看来不可避免了。这数年来霍星已经将附近为祸人间的恶妖尽数斩除，剩余的都是些一心向善的小妖怪，在霍星的震慑下平日里谨小慎微，不敢作乱。 唯一一个令人放心不下的是刚刚化形的小狐狸。 霍星自出生起就亲缘淡薄，父母早亡，后来虽然被白云观的道士带回去抚养教育，但是道观里的修者大多清心寡欲对于人之间的感情也看的很轻。就连对霍星有传道授业之恩的闲鹤上人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以霍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活物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 小狐狸乖巧可爱，浑身毛茸茸的，犹记得当初狐狸换毛时帮他梳毛时的样子，平时惯于握剑的手，小心翼翼地拿着特制的梳子为他整理毛发，小狐狸懒懒的趴在她腿上，任由霍星来回摆弄他的四肢，毫无防备地朝霍星露出自己被洁白绒毛覆盖的肚子，嘴里还会因为舒服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霍星读书识字都是跟着道观里的师兄，所学皆是道法和剑术，对于俗世之人传唱的的诗词歌赋一无所知，甚至是人应该有的喜怒哀惧也少有体会，因此霍星无法用她贫瘠语言来形容这一切，她只知道打坐时应静心守一，但是如果狐狸迈着小碎步走到她身侧时她会熟练的将狐狸抱到怀里，也会为了狐狸的口腹之欲悉心钻研自己并不擅长也并无需求的厨艺。 她看着小狐狸那望向自己的湿漉漉的眼睛，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是从未出现过的，这种感觉让她前几十年都平静曲波的心猛烈跳动起来。 原本的打算是等小狐狸化形后就算成年，拥有自保能力的狐狸应该回去妖界，但是现在狐狸虽然化形，但是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化形的小狐狸人形并未完全稳定，还保留着耳朵和尾巴，如果就这样放回妖界，她也放心不下。 说起来，小狐狸常年和自己作伴，不如教他些道门法术，这样也能自保了。 霍星做好早饭，去叫狐狸吃饭。 她单手稳稳托着装满碗碟的托盘，另一只手去敲房门。毕竟现在狐狸已经化作人形，男女有别，多少需要注意一些。 门内缓缓传来一声“进来”，说起来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狐狸说人话，但是化形后地声音比之前清脆了许多但是依旧带着些许稚嫩，倒也符合他化形后的模样。 霍星开门进去，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托盘上有一碗熬的香喷喷的鸡rou粥，还有两根香甜的蒸红薯，半碟小狐狸爱吃的腌菜。 霍星将碗筷摆好，小狐狸已经乖乖揣着手坐在餐桌前了。 从前为他做的软垫现下小了些，衣服也不合身，宽大的衣领总是顺着肩膀往下滑，露出他光洁如玉的大片肌肤，袖子太长了，显得有些滑稽。 小狐狸为了吃上早饭，努力和袖子作斗争，弄了半天也没整理好，气得头顶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抖动起来。 霍星见状想帮他，结果狐狸扁起嘴巴，习惯性往霍星怀里钻，手臂轻车熟路地环在她脖颈上。 “我不想穿衣服，人类的衣服好难穿，也不好看。”小狐狸一边撒娇一样的说着，一边还像往常那样用脑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若是换成一只毛茸茸的狐狸做这件事，并不会有什么违和感，可是现在的狐狸已经变成唇红齿白的少年了，如此这般颇有些不妥。 霍星扶住他的双肩，理了理他刚才蹭乱的头发，道：“这袖子过于长了，我帮你挽起来。” “我不！我想让你喂我吃！” 狐狸将手背在身后，不让霍星帮他，胡搅蛮缠道。 霍星想起过几日地钱塘之行，叹了口气，不久以后就要分别，最终还是心软了，只好拿起碗和汤匙喂狐狸吃饭。 狐狸不知她的心思，高兴地吃着粥，时不时还提醒霍星喂他吃口腌菜。 饭后，霍星简单收拾下屋子，便又去院子里练剑了。 以往的狐狸这时候都会躺在特制的窝里晒着太阳睡懒觉，这次他站在旁边看霍星练剑。霍星的剑是一把木剑，外观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粗糙，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剑招之下磅礴的威压。他曾见到霍星用这平平无奇的木剑斩下恶蛟的头颅，也将身怀重宝的魔修打得落花流水。 霍星师承白云山，所学剑法高深但是并不难测，带着水一般的从容自若，但是越是平静无波的水，越是幽深，倘若一股脑袭来，也无不为之摧毁。 霍星日常练剑结束后，看向屋檐下站着的小狐狸，他一双眸子里尽是仰慕之意，在阳光下亮晶晶的似是星星一般。 霍星将木剑递给狐狸，开口道；“想不想试试？” “试什么？”狐狸接过剑，问到。 “春水剑法，此剑法灵活多变，虽不是杀伤力最强的，但是配合浮水流云步能让使用者速度加快三倍以上，攻守皆备，对人力量要求不大，适合你练。” 狐狸想起师徒恋话本里师尊教徒弟练剑时都会手把手教，身体相贴，呼吸交缠，是男女间感情升温的不二之选，于是当即爽快答应下来。 可霍星接下来说的话却让狐狸大失所望。 “练剑第一需要练好下盘，要从扎马步开始。” 说完便示范着扎了一个标准的马步出来，狐狸和她面对面照着也扎起马步，霍星随即认真直起身打量起狐狸的姿势。 “腰挺直一点，双脚不用打这么开，肩膀这里别崩那么紧。”霍星拍了拍狐狸的肩膀，一一纠正他的错误。“保持这个姿势，先坚持半个时辰。” 一听这话，狐狸便垮起个脸来，坚持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叫苦不迭，嘴里嘟囔着什么“真是不解风情”、“学剑太累了吧”。 霍星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狐狸揉了揉发酸的腰，说：“我不想学了，太累了，腰都酸了，胳膊也疼。” 霍星看着他一副累得不行的模样也没办法，看来剑术一途不适合他，只好另想其他办法了。她在纸上列出一长串功法的名字给狐狸看，“那这些可有你想学的？” 狐狸接过去扫了一眼就丢开了，一把扑进霍星怀里抱住她，在她胸口处闷声道:＂我什么都不想学，我就想当个吃吃喝喝天真无邪的小狐狸呀。＂ 这次霍星没有推开他，沉默着思忖半天，她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 “近些年钱塘的魔族封印已有松动迹象，当地时不时有魔物侵扰，我身负重任，需要和师门一起去加固封印，而你已经化形，是时候离开去你该去的地方了。” 狐狸愣住了，他想看看霍星的脸，去看她说这话时是什么表情，可惜霍星是个天塌下来表情都不会变的人。他知道她不会撒谎，也没有理由骗自己，所以她是真的想把自己送走。 想到这里，狐狸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我不要走，我不走！难道你一直都当我是个麻烦吗？别丢下我，我很乖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以后都不吃小鸡了，你别赶我走啊，呜呜呜呜呜呜······” 他将脑袋埋进霍星怀里，一边哭一边说着，身体抖动着，像第一次遇见他时那般没有安全感，双手紧紧地拽住霍星的衣袖。 霍星有些无措，她心里闪过很多话，像是有无数爬虫从她胸口爬过，还有些酸涩，但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轻拍他颤抖的背。 狐狸没听到霍星回答，哭声顿住，泪眼汪汪从怀里抬起头，“能不能别赶我走，我会乖乖的，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我会好好学剑的，再也不偷懒了。” 霍星擦掉他脸上的泪水，说到：“日后你不用再学剑了······” 她话还没说完，狐狸直接炸毛了，他身后原本因为情绪低落而垂下的尾巴一时之间紧紧箍住霍星的大腿，头顶那两只尖尖的狐狸耳朵也有一只压了下去，霍星察觉到狐狸状态不对，想将话说完，结果狐狸一下子扑上来咬住她的嘴唇。 霍星没有料到，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体，情急之下不得不抱紧他，狐狸趁势将双腿也盘在霍星腰间，他只是在最开始重重咬了霍星一口，察觉到血腥气后，他用舌头将血珠卷进嘴里，然后回想着话本里插图的描述毫无章法地用嘴唇在霍星脸上乱亲，弄了许多口水在上面。 霍星不懂这种行为的含义，只以为狐狸是误以为自己要抛弃他，情急之下才咬了自己一口，后面的亲吻她理解成小动物之间舔伤口的方式，便没有立刻制止，反而揉了揉狐狸的耳朵安慰道：“你别急，我不是这个意思，剑道一途不适合你，我会为你另寻其他修炼方法，别哭了，好不好？” 狐狸听到这话立刻惊喜的抬起头，“真的吗？你不准骗我！” 霍星点头，“我从不会骗你。” 狐狸这才冷静下来，然后就注意到霍星被自己咬的红肿的嘴唇，那流的血被自己舔去，现下只看得到嘴唇湿漉漉的，全是他的口水。 他心虚道：“我不是故意的，疼吗？” 狐狸能有多大力气，对于常年苦修练剑的霍星来说，刚才那点疼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无妨，我没事。”霍星拿出袖中白色的巾帕，为狐狸擦干脸上斑驳的泪痕，又替他整理好因为挣扎变乱的衣襟，这才换下自己被泪水浸湿的道袍。 霍星的道袍乃是白云山统一发放的，大部分弟子离开师门后都会自行更换自己的法衣，但是霍星完全不在乎这方面呢的事，吃穿住行对她来说都像是身外之物。令狐狸奇怪的一点是霍星明明对尘世里的伦理不甚了解，对他这只男狐狸也完全没什么戒备，但她从不当着狐狸的面换衣服，甚至还要布下法阵，这和霍星平时万事都无所谓的模样真是格格不入，太过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