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伊娜跟着祭司走向他的房间，那是伊娜从来没有到达过的地方。

    虽然她已经在这座神庙中停留了五个月，但是祭司的房间在神庙的中心——伊斯塔尔女神的神像后面，那是整个神庙最神圣的地方，除了祭司，谁都不能靠近那里，而伊娜则和其他的圣女住在神庙的后院里，那里的地方很大，是女孩们学会成为一个真正圣女的地方。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提圣女的职责到底是什么了。

    圣女，是凯尔城神圣文化发展至今特有的一种神职。一开始，因为伊斯塔尔女神的唯一的眷顾，凯尔人为了表示对神祇的虔诚和尊重，每个待嫁闺中的女子都要拿出自己最好的装扮，来到分界绳围成的空地中等待一名外国男子的挑选，男子将钱币扔到女子的膝前，无论钱币多少，男子长相如何，女子都不能拒绝。因为这是女子必须履行的义务。

    之后随着风俗习惯的改变，圣女逐渐成为一种固定的职业，但是这种卖身仪式却保留了下来。每个向往嫁到一个好人家的女子都会到神殿完成为期一月的学习，每月末的告罪仪式结束后，她们就会离开神庙。告罪仪式中的“卖身钱”却会作为献给神的最好贡品圣物留下来。

    在这一个月中，她们会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好妻子，如何抓住男人的心，维持家庭和睦，在床上如何更好地受孕，如何培养一个聪慧的孩子，等等。

    所以每一个“退休”的圣女都会备受推崇，来求娶的人甚至会将女子家门口的土层踏平，踩出深坑。

    但是也有一些人可能会成为“滞留品”，因为相貌丑陋或是像伊娜这样脸上有令人忌讳的斑点，落得一个无人挑选的结局。而没有完成告罪仪式的女子是不得离开神庙的，因此，伊娜就这样一直留在了神庙五个月。

    按照神庙的惯例，每个月都会有四五个女子没有完成告罪仪式留下来，因为她们都完成了学习，所以负责教授新来的圣女。虽然如此，但是像伊娜这样滞留五个月的古往今来没有一例。

    伊娜想到这个可怕的时间，呼吸都快停止了。

    “进来吧。”

    伊娜将自己的惶恐丢在一旁，反正自己是孤儿，无处可去，大不了再回育幼院另谋出路。

    她压住自己的好奇心，努力让自己的眼睛停留在祭司的身上，低下眉眼，聆听着祭司对自己最后的判决。

    “你成功通过了神对你的考验。”

    考验？祭司大人再一次的重复让伊娜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听错。

    她的内心震动，但是这五个月的时间并不是白呆的，深居浅出的神庙生活让她的内心宁静，能够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动声色。

    “祭司大人，是什么考验呢？”

    “神女的考验。”祭司站在宽大的窗口前，微风拂过挂在一旁的帷幔，扬起一个小小的尖角，一如伊娜的心。

    “这是每一代祭司流传下来的神谕——”他看向伊娜，修长的指尖点在伊娜眼角的不详象征上，“不详者，神眷其……”

    伊娜瑟缩了一下，习惯于隐藏的地方就这样被神圣的祭司大人触碰，这是一种亵渎。虽然她想闪躲，但是一股力量支撑着她坚持在原地保持不动，是名为“神女”的一种希冀。

    她等待着祭司大人剩下的声音，但是不知为何，祭司大人停住了，背着光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伊娜只觉得脸上抵着的手指力道变大了很多，甚至让她觉得眼睛都要被戳穿了似的。

    祭司大人直起身来，收回手指，没有理会疑惑着的伊娜，径直说道：“你将终生侍奉吾神，努拉河流淌之地，即是你侍奉之域。你将是神的代行者，奉行神的旨意，安抚神的信徒，直至生命终焉。”

    “你——可知。”

    面前祭司大人的身影逐渐高大远去，在远处，在顶峰，一座神像，一道光影，居高临下。

    伊娜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吾神啊，我将是你最虔诚的信徒，传颂您的恩泽，“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