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片心，根本合理又无理
2.一片心，根本合理又无理
镇子前面有个不大的照壁，上头还写着他们这镇的名字。 她离开前没有的，往里开有一片吃食店，因着是夏，多是做烧烤的摊，现在下午四点钟，老板和老板娘还在忙着穿串儿。 “阿勘都学会开车了？” “嗯，刚学出的驾照。” “这样……爸妈那边现在挺忙吗？” “最近有点，在工厂里帮忙。” 徐书凝点头，“那我也去吧。” 徐勘看了看她，低声道，“不用，姐回去休息吧，我们六点左右就忙完了。” “我帮不上忙吗？” 他说，“都是体力活。” 书凝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又看向弟弟的手臂。 “阿勘你，多大了来着？” 徐勘愣了一下，“二十了。” 书凝倏忽一愣，看着他的脸，有些困罔的呢喃，“哦，你都二十岁了……” 只听他说，“因为jiejie很久没回家了。” 徐勘悠悠道，“感觉jiejie完全变样子了，有点陌生了。” 好像漫不经心，徐书凝心却紧了一下，收回了目光，“是啊，不好意思，这么多年没回来，不过以后会常回来的，而且这次可能会待久一点了。” “真的？” “当然了。” 他没回话。 车厢静默了。 路过的一些电线杆，水泥墙上，电动车的铺子，上面还有某位明星的代言，褪了色，都对着路过的人笑着…… 太阳挂在远处的树上，无力的照着，它也老了。 不知为什么竟有一点凌乱的涩感。 车子开到了家里，徐勘走下车给她搬下行李箱，然后拿着钥匙开了门。 “那我走了。” “真的不需要我吗？” “嗯。” “那你路上小心，告诉妈我会做饭的。” 徐勘转头看她一眼，默默应了一声，然后走了。 徐书凝找到了自己的屋子。 一进去，好整洁，虽然她也不记得自己走时是什么样子了，但是至少应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走进去，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忽然想到徐勘的模样。 真是长大了，是因为刚考了驾照的原因还是给家里工厂帮忙的原因，只记得他小时候白白净净的，跟小女娃一样，现在倒是…… 黑了点，手臂好结实，力气也大，人也长得很高。 书凝静默了一会儿，起身去洗了个澡。 下午不到六点钟，父母就回来了。 “书凝！” 母亲一见到她就开始流泪。 从学校毕业后她就选择直接在城市里工作了，因为最初在外地一直很忙，她也没有回家，后来又转了一个两个地方，一来二去就这么多年了。 她爸只是过来拍了拍她的肩，没有多说什么。 这几年，父母虽然想叫她回来找工作，结婚，但是她不愿意，倒也没有太为难她……虽然她的每一段感情，母亲都要积极的打探。 他好，他不好？他家庭，他性格怎样？父母的一片心根本就是这样吧，合理又无理。 而阿勘…… 书凝看着从后面走进来的弟弟，看也没看她一眼，拎着东西走到了厨房那边去。 他的性子，是遗传了父亲吗？为什么这样沉默寡言。 “我看冰箱里东西解冻太难了，就随便做了点。” “没事，你爸刚才叫徐勘去买了现成的回来。” “妈，我听说阿勘考到了本市的大学？” “是啊。” 徐书凝看了眼弟弟在那里摆菜的背影，“他学习这么厉害。” “发奋图强了呢，说是要跟jiejie一起去大城市，没想到还真考上了哈哈。” 书凝一愣，“这样吗？” 她想了想说，“那刚好，以后他周末可以去找我，我带他去逛逛。” “你工作忙也不用管他，他现在都是男子汉了。” 母亲拉着她过去坐下。 “已经不是看不到jiejie就哭的小孩儿了，是不是徐勘？” 提起往事，徐书凝忽然笑了，抬头却看到弟弟沉默的表情，一时间又有些尴尬。 “徐勘，你让书凝先洗，洗完了你再洗。” “不用，他累了一天了，而且，我回来就洗过了。”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我那屋的空调好像坏了，是不是好久没用过，制冷好像不太行了……” “一会儿让你爸过去看看。” “嗯。” 书凝和母亲坐在沙发上，又聊了一会儿，母亲跟别人约了牌局，要过去打牌，说要带她一起。 “我就算了……” 他们都在外头大街上架着个小桌打，那灯罩下都是蝇虫。 “我在家看会儿电视就行。” 她独自坐在沙发前，拿着手机翻阅着，时不时回朋友的消息。 问她回老家怎么样之类的？ 没什么可说的，比起那看尽各人的乱七八糟大城市，这里单纯的多，但是——谁甘心一直单纯下去。 想到徐勘，她说弟弟变得她都认不出来了，真的好长时间没回来了。 朋友问有没有弟弟的照片，跟她长得像嘛？ 其实以前真的很像，尤其是小时候，现在，她说不准……也或许是有的吧？ 徐书凝的眼神飘到她房间的邻门，从刚才开始，她就没有见到过他了。 真的变得很陌生，就好像，她从未认识的一个未知的男人。 唯一叫她认识的，竟然还是他那阴郁的性格…… 书凝叹气，又坐了一会儿，她去冲了个澡出来，发现她爸已经在给她修空调。 “书凝，你去找徐勘过来。” 父亲上年纪了，这些年开的这个工厂虽然赚了点钱，但是确实也累到了，胳膊都有些抬不起。 毕竟，还要给阿勘买房买车，娶媳妇……为自己的儿子铺路这是大事，说出去没人会觉得害臊，从古至今，咱们不兴害这个臊。 她走到弟弟的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阿勘，你在忙吗，能来帮一下忙吗？” 里面没有回应，她伸手拧了把手，“我开门……” 忽然一道力牢牢地挡住了她！ 黑影罩住了她。 书凝闻到了一股不曾闻过的沐浴乳的味道，也可能，不止是沐浴乳的味道。 忽然像网一样捉住了她。 她下意识呆在了原地。 他怎么屋里没开灯？ “不要进来！” 他的声音—— 书凝心一颤，抬头对上徐勘那双漆黑的眼睛，将她吓了一跳。 他还湿着的头发垂下来，阴影落在他的，还是，她的脸上？ 目光飘忽不真切，但是她心跳很真切。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徐书凝勉强微笑着，向后退了一步，“爸爸他让我来喊你帮忙。” “对不起……” 他的表情，书凝不会形容，好像有些懊恼又好像有些焦虑，复杂的表情，在他这张脸上凝聚，她忽然有些移不开眼。 “没事，是我不对，没经过你同意就开门。” “徐勘，你在闹什么呢，快过来。” 父亲喊他了，他反手关上了门，从她身边擦身，胳膊擦过了她的胳膊。 ——好热。 徐书凝怔住，下意识护住了手臂，看着弟弟的背影，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