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她好，他也就好了
5.她好，他也就好了
一道小小的身影推开房门。 他半夜偷偷起来跑到了书凝的房间去看她。 圆溜溜的一双眼，还带着泪痕紧盯着她的模样。 当时家里有那么一面白粉墙，上头摆着供奉的神仙，他半夜偷偷起来，学着他爸給祂磕了好几个响头，祷告书凝的脸能够尽快恢复。 一连几天磕的脑门子乌青，到了学校还被同学嘲笑了一番。 不知出自誰的功劳，反正她的脸好了。 她好，他也就好了…… ** 关于桦霖，他的大概记忆其实她早就模糊了，只是还隐约记得一点，深刻的…… 他说，“好久不见了。” 她只能笑着说，“是啊。” 陈桦霖的目光也落在她身后的徐勘身上，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勘，听说你考得不错啊？真了不起，是咱们镇子上一顶一的高材生呢。” 陈叔也跟着夸他。 徐书凝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弟弟。 阳光下，她看到徐勘罕见的微笑着。 微笑着的表情……是皮rou的牵动，他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反而冷酷的机械咕噜出了几个字。 “谢谢。” “桦霖哥。” 热烈的一道光，她仰着头去看，看不真切。 就寒暄了几句，他们落座点了菜。 店里是真的热闹，到了夏天谁不来吃几串烤rou，喝酒的男人也十分多。 不管到哪都有光着膀子的男人，老的少的，太常见所以不以为然。 而她穿着一件两根儿筋的吊带，起来去为她爸打一杯酒，都要经受这一眼，那一方的目光。 有一个人忽然走到了她身后，她吓了一跳，但是立刻闻到了他身上洗衣粉的味道。 是阿勘。 “我来帮你。” 徐勘从她手中端过一杯酒，那向上冒泡的酒，凉气直逼两个之间，藕断丝连的分离。 做什么跑过来帮她端一杯酒？ 书凝知道，她看着徐勘心里有些热，对他笑道，“谢谢。” 他也能喝酒了。 陪着他爸喝了些，书凝也只是小酌，她妈是不喝酒的，一家人的聊天十分平淡。 临走的时候，陈桦霖忽然叫住了她。 “徐书凝。” 她转过头去，看到他对她挥了挥手。 “陈桦霖。” 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像以前一样叫他霖哥。 “留一个联系方式吧，听说你在西黎市那边工作，我们离得还挺近的，以后也可以常聚。” “你在正城路口那边？” “对，你知道吗，蛋糕店。” “等回去了我一定去。” 陈桦霖看着她笑了笑，把自己的号码写给了她。 “我的号码。” 他手写，徐书凝低头看着，虽然垫在手上，但是他字迹很漂亮。 “我的也写给你……” “不用，你记起了就打给我，我再保存。” 徐书凝愣了一下 陈桦霖忽然笑了。 “突然想起来，你还记得之前中学的时候我们俩人趴在墙上补作业。” 叫他这么一说，书凝也想起来了，反驳道，“那是你，不是我。” “我没你可不行，你一旦告假我都不知道管谁要作业抄呢。” “是吗，我倒是记得当初有人喜欢叫你借去……” 话说到这，忽然觉得有些不妥，她停了下来，看着陈桦霖的脸倒有些脸红了。 桦霖笑了笑，将手里的纸递给她。 “以后常联系。” 徐书凝伸手接过，想了想刚才自己的话，她也只是忽然想起来，还是想要辩解两句…… 陈桦霖却对她说，“走吧，徐勘还在那等着你呢。” 徐书凝怔了一下，她一回头—— 父母已经走的有些远了，只有徐勘还站在那里，隔着不远的距离，遥望着她。 他很扎眼，站在那里周围仿佛都空了，干干净净，只有他一个人，像一棵树，驻扎到了那里——就朝着她。 书凝忽然心头一紧。 她对桦霖道了别，转身迎着弟弟走过去。 “阿勘。” 徐勘的身影想前晃了几步，书凝迎上去，回了他的身边，他的眼神自始至终走在她的身影上，死死地盯着她。 “我和霖哥聊了一会儿。” 徐勘抬头看了眼前面，陈桦霖对他们挥了挥手。 书凝也对他挥了挥手，“走吧。” 她走了两步，发现徐勘没有动作。 “阿勘？” 徐勘转过身来，跟在了她身旁。 “没想到这么突然就见到了。” 书凝说，“都差点有点不认识了，你不知他从前跟我一起上学的时候总是不写作业，每次都去了那里拿我的作业本抄，这个人可狡猾，他抄都能抄出真谛来，老师一次都没发现过，有一次我们数学老师竟然还说他是班级里进步最大的学生！” 这半途上，她忽然想起了好多事来。 “哎，我还记得有一次他带我们几个人爬山坡，说那上头有仙人的庙，能许愿，你知道吗，就是咱们镇上东面的那座小山丘，那么小小一点……” “我不知道。” 她抬头看到徐勘的脸，浅笑定住了。 徐勘低头看向她，他的每一个五官，都比她的表情更僵硬……或者说诡异的看着她。 他说，“我对桦霖哥他们都不熟悉。” 记忆中弟弟曾经的身影其实差不多早就模糊了…… ‘jiejie红屋顶那边好玩吗？’ ‘山坡那边是不是开了很多小花啊？’ 那时候家里的房子还没有彻底翻新，他们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 弟弟撑着脸在她身边，眼睛望着她，“我跟jiejie一起去的话，就摘下很多花，都送给你……” “不要，这是大孩子的才能参与的游戏。” 为什么从来没有其他的朋友？ 稚拙的阿勘不知道从哪里采来的小小的花朵，就站在他们不远处望着她。 徐书凝从来没有回想起过这些事，她早就已经忘了，也或许说，从前的她根本就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而后来徐勘越长大越学会了一个人孤单，她也渐渐离开了家。 “阿勘，以前，我没想过那么多，所以——” “我不在乎那些人的事情。” 他截断了徐书凝要脱口而出的愧疚，开口道，“姐你跟桦霖哥本来就是很好的朋友。” 夏夜的风吹到了他们的脸上。 徐书凝抬头看着他的侧脸——他的表情，他的眼神，又空，好像又乱，叫人看不明白。 也不知怎么的，她一刻也没犹豫就说，“以前是的，但是现在感觉好像也有些陌生了，阿勘你是不是不喜欢陈桦霖……？” 父母的车已经在前面等着他们了。 慢慢的，慢慢的，脚步逐渐靠近了，过了几秒钟？ 书凝不知道，却因为他迟迟没说出的回答而感到了不安宁。 或许，她就不该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多尴尬啊。 可就在这时，她身侧的青年开口。 “你不讨厌他的话，我又怎么会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