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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脑海中重现的同样是往昔初遇。他们心中所想,同样是一个假设:如果,以另一种方式开始……“阿若。”他低头看她绯红小脸。——“你后来渐渐爱上她?”——“她美丽,聪慧,倔强,目标明确,永不服输,怀有无尽勇气。我爱她,爱她如珍如宝。”☆、第六十四章“其实,并非全然的痛苦,也有开心时刻。”美若笑意恍惚,“他很贱格,有时又傻呆呆。他那时去澳门纹身,来学校向我炫耀。皮肤肿起,后背像发酵的面团,自觉威猛。”“第一次买金表,沾沾自喜。我怀疑他隔几分钟便会问人现下几点,然后举手做恍悟状,告诉人‘啊,忘记自己也有表’。”章惠山与她一同笑。“戴妃被我送走,他又送一只戴妃来。”“又送一只戴妃?”章惠山疑惑。“是只挪威森林猫,还是取名叫戴妃。”“詹小姐,你非常固执。”“这不是优点。固执,所以谨记爱憎。我希望自己更善忘些,可以更开心。”她黯然。“那只戴妃后来被阿妈煮做猫汤。”章惠山没有表露出吃惊,但神情更严肃了几分。“他也很可怕。第一次筹划逃跑,被捉到,带去观塘。那间屋诡秘如电影布景,四处是门,不知通往哪里。第一次去,他逼我为他口|交;第二次去,他为我。……那天落好大的雨,哗啦啦的。”美若苦笑:“那段时日,我不知如何捱过来的。”“好似磨心,因为他,我成为谣言中心,全校笑柄,被逼退学。我用一半力量抵抗他的强蛮不讲理,一半力量抵御阿妈诸多冷嘲热讽。”“直到多年后,依旧做噩梦。梦里他化身海水,冷酷暴虐,拖我至三千尺海底,我奋力挣扎,挣不脱。”“阿妈查出怀孕那日,我终于被磨成齑粉。以前,可以自我欺骗,视他为本性好色的男人。那天开始,他已是我弟弟或meimei的父亲。”“仙婶曾经劝我,再不容易,忍一忍,等转机出现。我,我再也忍不下去。”“我甚至感觉,阿妈骂我那些都是对的。为了读名校,我曾经求他,主动献吻。被逼不过,也为他……一样情势下,烈女会选择自杀,我没有,我天生懦弱惜命又yin贱,我……”她抿紧双唇,捏住拳头,半身颤抖。靳正雷问章博士:“能吸烟?”章惠山考虑过后,答:“随意。”他抽出一支烟,想想又捏碎,“她不喜我有烟酒味道。”“你由何时开始,学会重视她的感受?”他神思飘渺。“她很怕被发现。难得约会,早早说回家,我吻遍她全身,她只会哭。”“那个年纪,很多女孩尚在父母膝下撒娇。”章博士有工作中不允许的愤怒情绪涌起。靳正雷点头。又怅然道:“我知道做错,也后悔,不过并非没有挽救余地。所以,我找老千诱惑她阿妈。李嘉明那人不错,读过书,脑子也算好用。只要成功,他两人去到新加坡,有我给的钱做做小生意,将来不会差。”“她阿妈那种女人我见识过太多,为自己莫说女儿,老母也可以扔下不理。”“那样的话,留下她一个,完全属于你?”章惠山问。靳正雷不否认。“可惜事有意外。”“我已经很久没碰过她阿妈,那次真是意外。”那日耳边尚有24K大熊的惨嚎,他虎口有残血,大脑空洞,全身亢奋。詹美凤跪在他面前忏悔,哭得哀哀婉婉,缓缓拉下他的裤链……靳正雷阖目,想给自己一耳光。“我甚至连孩子是谁的也无法确认,也无法洗清。虽然我更相信是李嘉明的。”“可以找他确认。”靳正雷沉默。章惠山怔愕,随即问:“难道你把他……”他笑,“我一无所知。你尽管发挥想象。”“是我唐突。”章惠山深呼吸,“你继续。”他又抽出一支烟,怔然看着,随即用力攥紧。“她请求给meimei一个父亲,不要和她一样,我在出生纸上写下我名字。她阿妈同样要求一个正式的身份,娶她,我和她达成交易。”他面孔冷峻,眼中寒冽。“她筹划逃跑,我比她快了一步。”她那么不服输,依然被母亲的背叛和出卖击溃了意志。大眼空洞,毫无反应,在他身下,像一堆无生机的鲜rou。靳正雷呼吸困难,喉间哽咽。“你娶她母亲?你知道婚姻对于女人意味什么?”他拿眼望住章惠山。“婚姻代表承诺,承诺将自己全然奉献给对方。无论身体,还是心,还有未来漫长岁月。”“章博士,你们读得书多,想法也太多。”他嘲笑,笑容一闪而过。“我怎知你们会有这许多想法。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今朝不知明日事,从来不奢求有老婆子女。我行事不敬天地鬼神,只求最快达到目的。即使娶了她阿妈又如何?之前和阿若不是没做过,只差最后那一步。”章惠山缓缓道:“人是社会性动物,你可以独立于社会之外,她未必可以。你一步步将她推远,推向地狱。或者说,你身在地狱,拉她同堕黑暗。”他无言。“何生,你只是迷恋,并非爱恋。迷恋由自我出发,是占有;爱恋将心比心,是给予。”他难堪地摇头,不做辩白。“你没有想过娶妻生子,那么是说,你从未想过娶她?”“娶她?我一旦出事,只会带给她无尽麻烦sao扰。我哪有资格娶她?以前没想过,也不敢想。直到……”他下颚绷紧。章惠山叹息。长长久久的寂静。“其实,最初的错误已经决定这是死局。我不肯放手,她不肯顺从低头。她越是反抗,我越爱她越不舍。而我越不舍,她反抗越激烈。周而复始,心结已成死结。”靳正雷颓丧地离开。章惠山凝视他背影,眼前重映中午那张娇俏面容。那个女孩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已经走过漫长一生般,满身倦意。那个女孩走时道:“我希望我善忘,可惜做不到。他加诸给我的一切,像将我钉在耻辱柱上的铁钉,针针入骨。”美若几经周折,才打听到何昭德的电话。她给他的秘书留言:“我是他故人,十年前的朋友,姓詹。”何昭德回电,以不确定的语气问:“詹小姐?詹美若?真是你?”美若笑。“新闻里看见你回港。”美若不愿谈论那不堪的艳情野史。“何处长,恭喜。”“只是助理处长。”他谦逊两句,问,“为何想到给我电话?”“我有问题需要向你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