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潜入地狱
龙行云皱着眉头坐在化妆镜前，镜中映出的人跟自己完全不一样，她看着在背后给她挑衣服的无定陷入了沉思，这死骗子又想做什么？ “来，你把这件穿里面，然后外面套个外套，胸口的牌子也挂上。”无定怀里抱着一件白大褂，手里夹着一张工牌走了过来。 龙行云看了一眼无定手上的工牌，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八度：“好啊你，你说的不让我做违法的事就是换张别人的脸，顶着这张脸为非作歹是吗？” “瞧你这话说的，都夜探人家公司了，还能用你现在的样子？再说了，万一途中碰到个什么意外，顶着员工的脸不更好说话吗？”无定说着就将工牌套在了龙行云脖子上，随后嘱咐道：“记住了啊，你叫小刘，是内层实验室的研究员。” “啧，你这易容的手艺真不赖，不过还是比不上你骗人的功底。”龙行云见事已至此，自己上了无定的贼船只能认栽，不过她嘴上可不能放过无定，高低要揶揄一下。 “多谢夸奖，这个也戴上。”无定从随身的兜里掏出一副皱巴巴的透明物体塞进了龙行云怀里。 龙行云展开一看，大吃一惊，这分明是倒了模的仿真皮肤，上面还清晰地印着指纹，想必也是采自这个叫小刘的研究员的。 “你真的是滴水不漏啊。”龙行云觉得无定真是太刑了，跟她一起发疯的自己也很刑。 “哪里哪里，要是可以虹膜也倒一个。”无定伸手又捏了捏龙行云脸上的硅胶假体，很逼真呢，她可是做了很久才做这么惟妙惟肖的。 “我靠，你这是顺杆子往上爬啊。”龙行云满不情愿地戴上了仿真的人皮手套。 “走吧，差不多到时间了。”无定见龙行云已经装扮完毕，便转身走出了租来的cosplay服装间。 “啊？这就开始了？”龙行云看到无定一点都没有等她的意思，急急忙忙地拿上自己的手机紧随其后冲了出去。 两人一路在偏僻的小路上靠两条腿走到了Linear附近，要不是无定带路，龙行云都不知道繁华的都市里还有这种人迹罕至的小路，这死丫头该不会是跟着流浪猫狗走的猫狗道摸索出来的吧？ 没等她继续想，身边的一切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白日充满人气的园区此刻静得连虫鸣都没有，只有远处高楼里亮着的零星灯光，告诉她这里还是有生命存在的。 “到了。”无定的身影隐藏在一片不算高的灌木丛里，她蹲着身子，手上不停动着，似乎是在cao作着什么。 “啊？到了？”龙行云四下张望了一下，这个人向来不走寻常路，心思也难以捉摸，难道…… 龙行云的视线集中在一个井盖上，这死丫头该不会是要从下水道进去吧？ 就在龙行云疑虑之际，耳边突然猛地响起破风之声，她抬起头就看到无定的外套呼啦一下变成了三角翼，仔细听还有细微的马达声。 “来。”无定朝龙行云张开了手臂，示意她来自己怀里。 龙行云目瞪口呆，她还真是没想到，人家要从天上飞进去，还在发愣的时候，无定就有些不耐烦了，她径直走到龙行云面前，用有些责备她的眼神抱住了她。 呼的一声，马达声猛然加大，龙行云只觉得风快速掠过耳边的风压鼓噪压迫着她睁不开眼，她下意识就抱紧了无定，但手掌刚收紧就觉得一阵灼热到难以忍受的温度从无定身上传了过来，她看着自己离地越来越高，死死闭上眼睛，抓紧了无定的一副哪里敢松手，再烫的山芋也得拿稳了啊。 “到了。”无定伸手拍了拍抓着自己衣服的龙行云，示意她可以放手了。 龙行云感到脚下有了踩到坚实地面的实感后立刻松开了手，昨晚她把无定当自慰小菜的事可还记得呢。 “嗯？这是哪里？”龙行云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借观察之名环视了四周，这里满眼都是花草树木，甚至还有供人歇脚的长椅和亭子。 “Linear的空中花园，我有个朋友在这等着我们呢。”无定说着就往亭子的方向走，龙行云一听这话还得了，这小丫头片子还有内应？难怪能拿到研究员的信息！ “你有什么？朋友？我没看到人啊？”龙行云迅速观察了周围，这空中花园虽然大，但没有多少高的植物，可谓是一目了然，连个鬼影都没有。 “你不会被人涮了吧？”龙行云生怕无定夜探的消息被人走漏出去，自己这个共犯也会被抓住，太危险了。 “很冒昧啊你，人家不就在那等着呢吗？”无定毫不掩饰地嫌弃了龙行云，她指了指前方地台阶下，示意龙行云看那里。 龙行云眯起眼睛，没人啊，难道？她能见鬼？这个荒唐的念头立刻被龙行云掐死了，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一阵机械齿轮声由远到近响了起来。 龙行云低头定睛一看，是个白白小小的扫地机器人，它的小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笑脸表情包，稚嫩的电子童声响起：“你好，我叫小洁。” “啊，你好。”龙行云下意识就抬起了手，想要跟小洁握手，转念一想又硬生生压下了手，她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无定，这就是无定说的朋友？ “很高兴认识你～”小洁的头上又冒出了一个可爱的微笑表情。 “呃……无定……”龙行云刻意压低了声音，还用上了气音，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跟机器人对话，这也太魔幻了。 “你等很久了吗？”无定蹲下身，用袖口擦了擦小洁的感应器，直接无视了龙行云的求救。 “没有呀，我很喜欢花园。”小洁还是乐呵呵的，它像是感觉到了痒痒，圆盘形的身子还转了转。 “你一会跟小洁进去，它会保护你。”无定跟小洁说完话才抬头看向龙行云。 龙行云一下就慌了，那个屁大点的扫地机器人能保护她，开什么玩笑：“啥？那你呢？你不进去？就让我送死？” 无定的神情十分平静，小洁率先开口回答了她：“不是呀，无定也在。” “什么玩意？什么意思？”龙行云糊涂了，这俩在说什么胡话？ “这里是我家，我当然在。”无定笃定的眼神叫龙行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被发现了怎么办？我可是警察，会被停职通报的！”龙行云急得汗都流出来了，她可是有工作的人，而且还是警察，一点风险都担不得。 “不会的，相信我。”无定微笑着回答了她：“还有，你忘了现在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吗？” 经过无定这么一提醒，龙行云才惊觉面前这个类人的东西，跟地上的扫地机器人是同一种族啊。 “我都差点忘了……”龙行云在知道无定真身早就在linear里面后才稍稍放下心。 “我会一直跟你联系的，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暴露。”无定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对蓝牙耳机朝龙行云掂了掂，她的神色十分坚定，让龙行云的戒备心也减少了一点。 “要是情况不对，我就跑。”龙行云将耳机塞进耳朵里，就听到了无定打招呼的声音，面前这个无定并没有发声，按照蓝牙耳机接受信号的极限距离，无定的真身离她并不远。 “行。”耳机那头传来了无定的声音，那声音并不算清晰，带着兹拉兹拉的电流声，大概是隔着墙了。 “跟我来吧。”小洁向龙行云发出了一个笑脸，本着伸手不打笑脸机的原则，龙行云怀着忐忑的心情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小洁走进了大楼离。 一路上小洁简单向龙行云讲了一下之后的路线，还热情地带她游览一下公司里著名的奖牌回廊，这里挂着所有工作人员在职内获得的各种奖项，昭示着这里的不平凡。 路上他们还碰到了巡逻的安保机器人，龙行云吓得够呛，但无定告诉她只要跟着小洁就会没事，事情确实如无定说的那样，小洁十分礼貌地跟每个见到的机器人都打了招呼。 那些机器人的造型在龙行云眼中着实说不上好看，它们竟然也向小洁回礼了，如果举起手中的武器算回礼的话。 “我只能到这里了，接下来你按照无定的指示走就行。”小洁因为权限问题进不了更深的地方，只能在行政层和实验室的分界点跟龙行云分别。 “呃……小洁是吧，无定究竟在哪？”龙行云进来这么久了，也不是没见到人，但没一个人长得像无定啊。 “她一直在你身边啊。”小洁也觉得奇怪，这个人看不到无定吗？ “行吧，里面是什么地方，你方便说说吗？”龙行云知道自己在扫地机器人身上算是问不到无定的消息了，便想多了解一下自己要去哪。 “是实验室，应该是1号到8号。”小洁对里面的布局也不是很清楚，在它的内置地图里，实验室的信息都是糊成一团的。 “行，你回吧。”龙行云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定引导自己来的就是实验室啊，这linear的实验室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啊，要这么大费周章？ “再见～”小洁头上冒出了一个挥手告别的表情，还是蛮可爱的。 龙行云在它走后挠了挠头，面前是一扇厚重的，上了锁的金属门，这可怎么进去啊？ “指纹解锁。”无定的声音恰逢其时响了起来，龙行云这才想到自己手上戴着仿真的指纹手套呢，原来这就是这个研究员的指纹啊。 龙行云将手按在了认证机器上，大门中间闪起了一道蓝光，厚重的金属门向两侧缓缓打开，一股惊人的雾气扑面而来，喷在龙行云身上叫她冷得打了个寒颤。 “该死的，怎么这么冷！”龙行云小声咒骂了一句，快步走进了门内。 门内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有几扇小门，小门之间的间隔不一，上面从1到8标识着罗马数字，看来这就是小洁说的1号到8号实验室了。 “我该去哪？”龙行云的选择困难症犯了，太多门了啊。 “8号。”无定为她指名了方向，龙行云大步朝着8号门的方向走去，门并不起眼，一打开入眼就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幽长楼梯。 龙行云本能就觉得这里面藏着惊天的秘密，她打开手机的摄像头，藏在胸前的口袋里偷偷拍了起来。 这楼梯长的看不到头，一路蜿蜒曲行，就像是通往幽冥的鬼梯，龙行云走的不耐烦了便趴在栏杆往下张望。 只见最下方有一处宽阔的平面，想来那就是实验室了，实验室中密密麻麻都是巨大的培养皿，里面的东西影影绰绰看得不甚清楚。 好奇心驱使着龙行云快步向下冲去，越是靠近实验室，映入眼帘的东西便越清楚。 龙行云的身体僵硬了起来，这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刻骨的恐惧。 培养皿中悬浮着各式各样的人体组织，有健康的也有染了疾病的，还有整个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乍一看并不算可怕，但龙行云敏锐地察觉到了里面的对劲。 她放缓了脚步，走到离楼梯口最近的一个培养皿前，里面是一颗连在血管组织上心脏，诡异的是这颗心脏正在跳动，心脏每跳动一次，泵起的血液便在血管中搏动循环。 龙行云视线慢慢下移，培养皿下方的铭牌仅写了一个简单的人名，这个名字龙行云认得，是国内有名的富商，巧的是，这个富商有严重的心脏疾病。 龙行云的手指颤抖着抚摸着铭牌，人名后面还跟了一个不起眼的ver 3.12。 “这是什么东西啊……”龙行云不敢相信，心脏可以脱离活体成活吗？这是富商花钱买到的健康备用心脏吗？linear是用什么技术培养出来的？ 她难以控制自己飘忽的视线，旁边的培养皿里是肝脏，但那肝脏并不好，上面布满了青黑色的斑点，血管上还覆盖着厚厚的脂肪，再旁边是个晶莹剔透的zigong，另一边还有更多的器官。 但无一例外的是，那些病坏的器官连个铭牌都没有，而健康的器官都标注着各类名流富商的名字。 “这些器官……都是从哪来的……”龙行云满脸呆滞地停在装着一个小孩的培养皿前，她要的答案就在眼前，小孩的身体被人精心解剖了，体内的脏器全被掏空，腹腔的皮rou被线牵着向外翻，就像个被宰杀干净的猪仔一样，供人观赏。 “他们……杀人……”龙行云满脑都是linear这个公司和有钱有势的人勾结做人体器官贩卖的罪恶生意，她捏紧了拳头，手臂青筋暴起，一拳就打在了培养皿下的铭牌上。 这用力的一下让安静的实验室立刻寂静又诡异地沸腾了起来，龙行云低垂着头却感觉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看着她，她缓缓抬起头正对上培养皿中漂浮的女童的双眼。 那眼睛充满了痛苦的血丝，女童漂浮在液体里的双手无力地划动着，她大张着嘴似是在哀嚎，也似在求救，即使身处溶液中，龙行云也能看到，那个孩子在绝望痛苦地哭泣。 “呕！”龙行云再也忍不住了，她瘫坐在地上干呕了起来，眼泪跟断了线一样从眼眶里啪嗒啪嗒落了下来，但她不敢再抬头，也不敢撇过头，那些从周遭投来的视线有麻木有怨恨有求救，强烈的负面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龙行云缓了好一会才勉强让自己发软的身体直立起来，她用尽全力用双臂撑着把自己从地上摇摇晃晃地撑了起来，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太骇人，她除了恐惧什么都做不到。 “你……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吗……”龙行云的声音颤抖干涩，她一开口就感觉胃里疯狂翻涌，白天吃的所有食物都在往上泛，她喉头快速上下动了动强行压制自己生理上的不适，质问无定。 “是，也不仅仅是。”无定的声音还是很平静，龙行云低着头四下看了看，这里除了她，没有其他的“活人”了，这个人究竟是怎么跟她对话的？ “快说！”龙行云咬紧牙根恶狠狠催促无定不要再卖关子了。 “我想让你看的，是我犯下的不可饶恕的滔天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