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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第三十八章【嫁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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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入冬了,气温降下来了,天也黑得早了。何思君从银行出来,紧了紧手中的包,快步向家走去,今年冬天比往年更冷些,怕是第一场雪也要来得更早。到了楼下,他看见家里的灯亮着,不知是何皎皎还是孟旖晚回来了,也不提前和他打个招呼,他也没准备晚饭。

    家门口摆着一双高跟鞋,女儿房间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何思君走去一看,何皎皎正在自己屋里找着什么。

    “饺子,找什么呢?怎么不说一声就回来了。”

    何皎皎直起腰,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从书柜后面拿出一幅半人高的油画,她轻轻一吹,腾起一层细灰,呛得她咳了两声。

    “老何,你还记得一方刚出生那会儿,我正在坐月子,有个富婆jiejie想买我的画吗?”何皎皎用指尖轻轻抹了下画布,抹掉了画中人眼睛上的灰,她看着怀胎十月的自己说,“这画搁家里也是落灰,卖了吧。我昨天联系上她了,那姐们儿打算出八万买,刚好一方第三次手术的钱就够了。”

    这一年何一方三岁。深秋时节,孩子又病了一场,但好在情况不算太坏。俞南雁特意与何思君说,他们医院针对先天性心脏病儿童的诊疗技术革新了,这次的手术能很大程度上提高患儿的生存率和生活治疗。何思君当即拍板,这手术一定要做。

    “饺子,咱家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你急什么。”拿过女儿手中的画,何思君拉住何皎皎的手,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她手里,“爸这些年还是赚了点钱的,这里是十万,你拿着给一方做手术。这画我喜欢,别卖了。”

    眼泪说下来就下来,就像小时候那样,何皎皎把脸埋在何思君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蹭来蹭去。哭够了,她挽起老何的胳膊撒娇:“老何,石田田跟我求婚了。他说等一方做完手术情况好点了,明年夏天就跟我领证,酒席还在谭叔叔的店里办。现在我的画室都回本了,有稳定盈利了,一方也长大点了,我就答应他了。”

    “挺好的,石田田这孩子不错,爸同意。”何思君笑着点头,“下周三有空吗?陪我去办点事。”

    “有,怎么了。”

    何思君揉了揉女儿的头,说:“把你爷爷奶奶留下来的老四合院过户给你,做嫁妆啊。”

    在何皎皎心里,老何是个很会精打细算的人,他为她打理好了人生的每一步,甚至是一辈子,爸爸永远是她最强大的依靠。哪怕她怨过何思君,狠狠伤过何思君的心,可最后她发现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爸爸在她心里的位置。所以她也恨过孟旖晚,她恨孟旖晚抢走了爸爸的爱。何思君走后,她去收拾遗物,里里外外把那套老楼房拾掇了整整一天,她发现老何也没留下太多东西,唯独她那副自画像还挂在家中客厅的墙上,她问孟旖晚老何有没有留给他什么,他想了一会儿,对她说:“他把你留给我了。他说,如果石田田对你不好,就让我带你和一方回家。”

    收好那张自画像,何思君把何皎皎送到了小区门口,他为她叫了一辆车,关车门之前还不忘叮嘱她早点睡。回到家门口,正好孟旖晚也回来了,这孩子最近忙着学校的演出,他已经半个月没回过家了。他脚边还窝着一只小黑猫,瘦瘦小小的,看上去也就一两个月大。见了何思君立刻扯着嗓子,喵喵大叫。

    “不知道是谁家的猫,赶都赶不走。”孟旖晚无奈地看看何思君,“老何,我刚回来就看到咱家门口有只猫,非要跟着我进门。”

    “天冷了,让它进来吧,给点吃的和水。”

    孟旖晚只好点点头,门一开,那猫呲溜一下就跑到了沙发底下。何思君一口一个“妞妞”地叫着,弄了一碗米饭泡上温水,还加了点鱼罐头,小碗放在了地上。孟旖晚有点嫌弃地说:“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姑娘,老何你别瞎叫。”可是何思君笑得眼睛都弯了,说:“我乐意。”这几年来,孟旖晚很少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看起来他今天心情不错。

    “小晚,你明天没课?怎么回家了。”何思君走进厨房,戴上围裙,孟旖晚揽着他的腰帮他系好带子,“吃饭了吗?我给你煮碗汤面?”

    “我请假了,后天一方做手术,我去陪饺子。”孟旖晚挽起袖子洗了手,择了几根小葱切碎在两个碗里放好,“你后天有演出吧,这三年你推了不少活儿,再推就不好了。”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冒起泡,一把荞麦挂面放进去,何思君笑笑,没有说话。冬天最适合吃热汤面,他特意往孟旖晚的碗里多加了一个煎蛋。许是被两人吃面的香味与声音吸引了,黑猫从沙发底下探出了个小脑袋,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了小鱼拌饭。他想起第一次带孟旖晚去食堂吃早饭,这孩子的吃相也是这么急,就像猫一样。

    放下筷子,猫也吃饱了,它盯着何思君瞧了一会儿,竟大着胆子走过来跳到了他的腿上。他笑起来,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又挠了挠它的下巴,它就呼噜呼噜地眯起眼哼哼起来。孟旖晚瞧在眼里,撇着嘴啧了一声,说这是个碰瓷儿猫。何思君又笑着拍拍猫的屁股,捏起尾巴根一瞅,笑得更温柔了:“果然是个小丫头,就叫妞妞了。”

    夜深了,孟旖晚爬上床,很粘人地钻进何思君怀里,抱他,吻他,说想他了,想和他做。何思君放下手中的报纸,嗯了一声。可是兔崽子却把手悄悄滑到了他腰后,咬着他耳垂软乎乎地撒娇:“爸爸,这次让我在上面,好不好嘛。”

    何思君微微一怔,他摸着孟旖晚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笑着点点头,又嗯了一声。

    一个套扔在孟旖晚面前。

    孟旖晚一进来就发狠地撞,动作又快又重,惹得何思君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摸摸孟旖晚的脑袋,又捧着这脸蛋亲了几口,口吻有点无奈,又有点宠溺,他说:“慢点,轻点,我又跑不了。”结果这家伙的劲儿更大了,一下撞得何思君低声骂了一句:“小兔崽子。”一阵薄红飞上他的脸颊,他抓在孟旖晚肩膀上的手抠进了rou里,眼神也有点飘了。

    正要渐入佳境,身上的人却停了下来。那一刻何思君仿佛抓住了一缕光,却又忽然被黑暗吞没,他狠狠摔下来,跌得一身的骨rou酸软乏味无力。孟旖晚红着脸对他连连道歉,说没忍住,爸爸里面又软又热,夹得人太舒服了。

    “小晚,张嘴。”孟旖晚卖力地用舌头迎上何思君,接着他一把环上何思君的腰,手指滑进意犹未尽的深处,指尖勾着那里温热的柔软又流连忘返了好一会儿。爱如潮水,何思君的身子被浸得湿透,他俯视垂眸,深陷在孟旖晚望向他的眼神里,他忍不住去摸这孩子的脸,爱抚那长发,他莫名觉得孟旖晚此刻的神情有点像个狂热的宗教信徒。

    “小晚。”

    “嗯?”孟旖晚在何思君怀里抬起头。

    “饺子要结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