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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第三十三章【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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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嘉儒是在一处立交桥的桥洞下被发现的,警察大清早就喊孟旖晚过去接人,他到派出所一看那满脸怨气的年轻姑娘就知道老疯子又惹祸了。姑娘只是下了夜班路过那桥,姓孔的脱了裤子光着腚追着人跑,边追边问人家喜不喜欢没了脑袋的大rou。好在姑娘觉着老疯子晦气,不愿再纠缠,只骂了他们两句就躲瘟神似的走了。

    离婚礼只有三天了,孟旖晚忙得还是脚不沾地,他载着孔嘉儒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去了城北近郊的精神病院。秦子佑介绍他可以把人安置在这里,和负责人已经打好了招呼,直接办理入院手续即可。这里和监狱一样看守森严,关的都是些犯下案子的精神病人,近十年来没发生过病人外逃的事件。在缴费窗口他犹豫了一会儿,孔嘉儒在这里住下了,每年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他踌躇的时候,收费员叫了他一声,已经有人为孔嘉儒缴纳了三年的住院费,他无需再额外缴费。

    站在精神病院的门口,他给秦子佑打了个电话,人却关机了。这下把孔嘉儒终于安定好了,他马上还要去趟律所见律师,秦子佑安排了所里经验最丰富的律师来收拾孔嘉儒的烂摊子,他无需出面,只要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他有些失落,一个没注意险些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上。

    他抬起头连连说了几句抱歉,这人是看门的保安大爷,五十几岁的样子。

    大爷盯着他看了片刻,咧开嘴呵呵笑了两声,问他是不是新来的,犯了什么事。他莫名打了个寒颤,大爷手里还拎着一只咯咯叫的老母鸡,两只鸡爪子悬在半空中徒劳地乱瞪。他随口嗯了一声,上了车,大爷拎着鸡回了保安室,鸡还在尖着嗓子乱叫。道闸杆缓缓抬起,坐在保安室里的大爷还在对他笑。听医院里的人说,大爷在这里看了十多年的门,性子孤僻古怪,是个至今未娶的老光棍,人老实也算尽责,在他手里没丢过病人。

    中午没来得及吃饭,孟旖晚的肚子饿得直叫,律师的话绕得他云里雾里,究竟提到了哪些细节他也没听个全面,直到律师说保证把他的损失降到最低,他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是秦总特意叮嘱要关照的客户,自然会尽全力为他解决好这场官司。

    终于能喘口气吃点东西了,他刚要去律所楼下的便利店买个饭团,又被人叫住了。回头看,还是那位负责他官司的律师,气喘吁吁地追他到了楼下,喊他不要走。律师笑着说,路上有点堵,秦总还差一个路口就到了,希望他能稍等片刻。正说着话,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下车的人正是秦子佑,他没带太多的行李,没喷胶的头发松蓬蓬地被吹得翘起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秦子佑冲孟旖晚笑笑,飞机晚点了,不然也不至于这样着急赶过来。

    孟旖晚怔在原地,秦子佑这才回美国多久,现在又跑回到了北京。这几日大半的时间都在天上飞了。

    “前两天你和我说惹上了官司,那时我不确定能买到合适的航班,想着还是回来了再联系你更好,免得叫你白等了我。”

    他一下不知该作何言语,这时肚子又咕咕地响起来,他尴尬一笑,没想到眼泪也跟着出来了。

    “我饿了,能不能先吃饭。”

    “吃饺子?上次你说等我再回国就一起吃饺子。”秦子佑轻轻抹了把他泛红的眼尾,“我家附近有个饺子馆,味道还不错,小晚你喜不喜欢茴香馅儿的?”

    两份饺子打包回家倒进盘子里还是热乎的,秦子佑还要了一份冰镇盐水毛豆,天越来越热了,吃些小凉菜爽口。孟旖晚顾不上说话,吃得急了点,不一会儿大半盘饺子就进了肚里,秦子佑问要不要再叫点外卖加个菜,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吃得有些失态。他放下筷子,捻起一串毛豆嘬了一小口,自嘲道:“以前减肥饿晕过,落下毛病了,饿久了就低血糖,心慌,难受。”

    “该吃吃,该喝喝,要对自己好点。”还剩最后一个饺子,秦子佑把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至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开心地吃饭。”

    夹起这个饺子,孟旖晚迟迟没有动嘴,他习惯性地想去撩一把头发,却抓了一缕空。他将饺子塞进嘴里,又嚼得眼泪掉了下来,他对秦子佑说:“我真的很喜欢穿裙子,但是以后我就没有理由再穿那些好看的裙子了。”

    他看向墙上的钟,快下午四点了。饭桌下他伸出一只脚,蹭到了秦子佑的腿边,点在秦子佑的脚背轻轻地蹭。

    “今晚九点之前我得回家。”

    不久之后他就是别人的新郎了。

    以前他总想这双手会像现在这样爱抚他的身体,他情不自禁地为之颤栗,手滑到他腰窝了,他下意识又想逃,但是这双手掐住了他的腰,秦子佑在吻他的小腹。他摸摸秦子佑的脸,不想让这人继续往下亲,他要秦子佑从背后进来,这样看不见他的那玩意儿就不会扫兴。但是秦子佑没依他,偏要看着他的脸,就想亲遍他的全身,就想让他舒服和快乐。

    秦子佑把他吻得rou酥骨麻。床单漩起波纹,他像一条溺在海里的鱼,晃着充盈的尾坠向水的深处,阳光离他越来越远。他睁开眼,秦子佑在轻轻咬他的耳垂,咬得他又痒又疼,渐渐地给他咬得有些红肿了。秦子佑说想在新郎官身上留下点什么印记。他嗤笑这人怎么突然这么幼稚,要是让别人看了该怎么说。

    “就说是蚊子咬的。”

    秦子佑的手摸着他汗湿的短发,他想,没能让秦子佑为他梳一次头会是他心里淡忘不去的遗憾。

    “是一只熬过了冬天,却死在了春天的蚊子,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