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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五色堂堂主游季尚已按耐不住、假借酒醉失仪,睁着一双昏茫半闭的眼,趋前便向南宫颉辞别。「南宫族长,礼轻情意重,这酒也喝饱,菜也吃过,在下还得连夜赶回潭州,再不走,都要醉得看不到路、骑不上马啦……」「游兄劳烦再等等!」却见南宫颉淡雅一笑,止住了游季尚,倏然站起,朝门外守候多时的仆从一挥手,只见门外高燃的灯笼顿时被取下,灭了光。「诸位莫急!今夜除了小儿汤饼宴,还有一桩喜事,要在场诸位做个公证!」瞬间,众人忍了整晚的窃窃私语顿时爆发!「我就说该要有事!那严晚柔可来得太奇怪啦!」「又不见穆成尧,难道南宫颉强夺人妻?」「什麽强夺人妻!当初可是穆成尧拆散鸳鸯!如今那叫作物归原主──」低语声极细,又离主桌远,南宫颉未必听得见,却逃不过醉华阴众人的耳朵。绣屏後传来强自遮掩的噗哧一笑。笑花烂漫,正是严晚织。「三师姊!柔师姊被说成这样,你笑得出来!」「即使晚柔师姊听到了,也会笑吧?你现在搞不清楚,那是因为师父交代事情的时候你不在场……我看,待会他们可就更有得说了!」严晚织笑灿了脸,转身倾向掩着面纱的严霜芊:「芊儿,你说是不是?」面纱微摆,严霜芊显然也忍不住笑意。眼神不停追随着南宫颉一举一动的严霜伶,同时与绣屏外的宾客们发觉门外的异常动静,灯烛暗下的门口,竟然出现了……「那又是谁?」严霜伶心里噗通一跳,双眼圆睁,拚命想把门口那人看得更清楚些。众声譁然,听来对此人毫无印象,却又因他的打扮而震慑不已!严晚英循声望去,只微愣了一下,便咬住银牙,恨道:「就算变成这样,还是该死的臭虫!」「什麽!那是穆成尧?怎麽可能!我不信──!」严霜伶连矜持都忘了,难以置信的尖叫声满足了整个厅里近百双正急於接收新讯息的耳朵,於是,厅里轰一下如炸开的滚锅般,闹了起来,连游季尚那双本来「醉得看不到路」的小眼睛,都亮晶晶地,拚命撑大了向外看。严霜芊闻言,抬头向门口望了一眼,虽默不作声,颊上却是薄薄红了一下。江南弄(6)若非绣屏後这一喊,当场来贺的众人,还真没有哪个认得出脸上乾乾净净、剃光了胡子的「穆成尧」──除了那条紧紧缠在他蜂腰上的百炼钢鞭。正是玄武族长世代相传的印信。门口那人,绦红束袖的合身织袍微敞,衣襟没有拢紧,在微风中不时翻出内里的皓色缎子;古铜色的挺鼻深目上,月光薄薄洒下,穆成尧唇角紧抿,深邃的眼如豹,只盯住了主桌,眼神逡巡在一派悠闲的南宫颉、以及那个一直没有转身看他一眼的粉红流苏坠上,桀傲不驯。即使看不清脸面,但,远远看去,那一身宽肩窄腰,宁静如岳的轮廓,已令人忍不住屏息。座上的文人还因那身太过显挑合身的衣着而皱眉,习武的却都清楚,那副精壮而锋锐外现的身子,得凭藉着最野性而从不休止的锻链,才得以维持!南宫颉挑了眉,起身走近正抿唇窃笑的严晚柔身边,伸出手,躬躬谨谨将她虚一挽起:「就要各位做个见证,我南宫颉,要在今夜里讨回十年前丢失的那样东西!」见状,本来静默站在门口的穆成尧,倒是不必吩咐就迈步自己走了进来,只是一言不发,深邃的眼瞳愈来愈暗了。喧哗的众声一时全然静默。因为,大家诧异无比地看见……穆成尧身後还站着一群人,全副武装,是南宫氏武艺最高的乌衣族卫!也就是说──分明是南宫颉故意把他放进来的!眼见来者不善,南宫颉和严晚柔身上又看不出佩了武器的痕迹,绣屏里的严晚英已站了起来,暗中抽出自己的袖里剑:「猴子即使穿了南宫缎庄的绣衣,也不是人!破坏人家的好姻缘,还是那个穆臭虫!穆猴子!」却被严晚织纤掌一伸,拍上了肩头。严晚织脸上带着隐含威胁的浅笑:「师妹,你还是那样冲动?三师姊现在命令你,坐着,看戏便是!」***似乎还觉得对方的脸色不够阴骘,南宫颉走在前头,竟还拉住了侧身在後的严晚柔,便朝穆成尧迎了过去。直到两方被台子隔住了,南宫颉俊眸一扬:「怎麽?像不像十年前你带着晚柔师妹,到阿爹面前讨人的模样?只是如今,风水轮流转,你的角色,可要换人了。一个是兄弟,一个是心头所爱──那时,阿颉的痛……你可知道了?」穆成尧仍旧微声不出,但注意着他的近百对眼睛,都看见他胸膛上异常剧烈的起伏。不知是愧,还是恼恨。严晚柔的美目中,盈盈波光却是精彩极了。她半个身子都藏在南宫颉身後,穆成尧只看得见她微颤的身子,淡淡泛红的眼圈……穆成尧心里一痛,依旧没说话,左手拉高红袍衣摆,毫不迟疑地抬起一双长腿,飞身纵上高逾二尺的台子。右足一落,却不是停在台子上!而是足尖借力一点,身似飞梭,立时窜到南宫颉眼前,身手就去拉他後面的严晚柔!见穆成尧猝然发难,台子旁那六桌身怀功夫的宾客一下子全都「呼拉」站起!苦於自己是进厅来道贺的,身上不能带兵器,於是,一个个要不是捏住筷子,便是纂紧小酒杯,眼看就要找机会朝穆成尧身上扔去。穆成尧冷着一张脸,才刚拉上南宫颉紧捉不放的那只手,却听得噗哧一声,清脆的笑声如涟漪般漾开:「嘻!」诡异至极。声音清清楚楚来自三人之间!那样脆软的声音,只可能是严晚柔发出的!然而,她仍是如方才一般美目婉约、如泣如诉,一对粉红色的美丽唇瓣,动也没动一下。凝滞傻站着的六桌宾客面面相觑,就连出手如电的穆成尧,也呆住了!别人可以听不出来,但他穆成尧怎能听不出这是谁?低头一看,他愣住了。那嫩嫩的童声开开心心的大喊:「阿爹!阿爹!是阿爹!」一只小手臂被自己和南宫颉一同牵住的,却是穆笙!严晚柔步子款摆,已从南宫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