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有所属

    虞野嫁人后，搬到了新妻主的家里。

    这屋子不算宽敞，但是比起章开旧屋好上不止一点。新妻主是万峰镖局的一个小镖师，名唤吴惯，仅成婚那日上过他的床，平日里只当他是个搭伙过日子的陌生人。

    虞野虽松了口气，心里却还是有些吊着，怕出了什么岔子。直至某日妻主归家和同僚痛饮时，几人调笑着说起了荤话：“家里有了新夫和孩子，还惦记着那位呢？”

    妻主只是闷着头喝酒，并没有回答，他便明白了，原是心里本有白月光，在为他守身如玉。

    这下虞野终是放下了心，与你夜会时说起了此事。而你则是好奇起来，如此被吴惯惦记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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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已离开京城小半年了，秋雨打过几次便凉了下来，你裹了裹身上的衣物。

    虞野已显怀，身子重便不愿动，一般只在家里歇息。吴惯以为是自己的亲儿，比起怀孕的夫郎更关心未出生孩子，推了几次活路，专心在家守着，你就更难找到机会去看他。

    万峰镖局总镖把子走了趟镖回来，恰逢六十大寿，听说地方来了个京城大官，便往你府上递了份帖，你打听到全镖局都会携带家眷齐聚一堂，想着抽空看看虞野最近情况，于是答应下来，还给老镖头备了份重礼。

    很快到了宴席当天，你去得早了些，下了马车，镖头亲自来迎接你。她恭敬而不谦卑地收了礼，满面红光，精气神不似花甲之年的老人。身着镶花锦缎袄，滚金福纹绣在衣角，头顶一匹皮貂帽，显得更是意气风发。

    进去你便同她坐了上位，一来一往聊上几句意外地投缘，最后竟舍了老幼尊卑，以同辈之礼相称。

    “之辰，我这心里焦啊！”屏退众人后，齐万峰长叹一口气，面色颓然，你忙问为何，她无奈开口。

    “家里夫郎去得早，只留了飞星这一子，没爹教导，从小又被我惯坏了。”她扶额，悠悠开口：“眼看着已经嫁人了，还整天在那马背上折腾。”

    “女子我也就随他去了，男子若是这般……更何况还嫁了个书香世家，这般大字不识的武夫怎能不遭夫家嫌弃？”

    她又是一阵摇头叹气，你连连安慰，终是让她在寿宴上露出了笑脸来。

    好容易宴席开场，酒过三巡你便找了个借口离席。镖师们坐在下堂，家属又在另一处。你找不到虞野在哪，便悄悄跟着他妻主吴惯，想着指不准能寻到，却见到这吴惯熟悉地拐了个弯，走进镖头家眷席。

    你连忙跟上，吴惯走进一处小院后的竹林处便停下了，你躲在一旁的灌木丛中，偷看虞野的妻主偷偷摸摸和谁相见。

    “……少爷…母亲……不是自愿……”

    你隔得有些远，吴惯声音不太清楚，只隐约听到几个词，但也大概理解是在说什么。

    原是来寻她那白月光了啊。你本想离开，却听一道男子声音传来，沙哑而稳重。

    “吴姐莫要……浪费时间。如今……都已婚嫁……此番哄骗……赴约。”

    吴惯听了这话情绪似乎激动了起来，而男子似乎毫不退让，终是惹怒了吴惯。

    “不愿……强……少爷……软筋散…”

    那男子低声怒吼一声，似乎没想到她会有这般大的胆子，一不小心竟中了招，奈何仆从都去了前厅贺宴，这处除了你一个人也没有，听着他喊声越来越大，你走出去手里捏着【春风一度】。

    你一个文官想来也是拼不过吴惯这镖师，只能悄悄走到她身后，奈何她耳力如此好，瞬间就想转过头来，被你猛地按住了裸露的手臂，将【春风一度】开到最大，她便整个人发起情来瘫倒在地下。

    眼前这男子衣裳已经被褪得差不多了，因着常年练武皮肤是小麦色，眼睛漆黑如寒星，弯眉浓密鼻梁坚挺，有着股执拗顽固的气质。

    比起此间寻常男子，他似乎有些过于健壮了，按知府的话说“像乡间农户般粗鲁”。好在你前世看过更壮的，在你眼里他也不过是略微健硕而已。

    此刻他气喘吁吁，双眼警惕地盯着你。你踢了踢吴惯，她还是没有恢复意识，便后退一步表明自己无意打扰。

    “她一时半会应该醒不过来，你快些走吧。”

    男子赶忙系起衣服，顺着你的力站了起来。他向你微微一拜道了谢，眉眼间依旧满是戒备，你笑了笑：“公子放心，今日之事我只当没看到。”

    他总算放了心，临走之前还狠狠踢了地上的吴惯一脚，先行离去了。

    而你最后也没寻到虞野，随便晃了晃，又回到了宴席上。恰巧齐万峰在四处寻你：“之辰快来！这便是我家那小子。还不快来见过叶大人？”

    两人一见，都怔了怔，竟是不久前才见过的熟人。你没料到吴惯的白月光就是齐家大少爷齐飞星，他似乎也没想到，撞破了私事的竟是娘亲的座上客。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最后还是你开口：“齐公子果然气质不凡，器宇轩昂。”

    齐万峰却摇摇头：“他这般模样，嫁人了还不修夫功，天天想着习武，唉……”

    你却摆了摆手中折扇：“这可错了。男儿也能重武建功，齐镖头倒也不必对小公子过分苛责。”

    齐飞星似乎没想到你这般说，侧眼高看了你几分，老镖头倒是喜笑颜开，又是搂着你喝了几杯。

    一旁的齐飞星没说话，时不时看你一眼。他虽是武夫，却向来喜欢文官温文尔雅这款，不然也不会缠了母亲许久，只为下嫁湖州李举人家里了。

    齐万峰一直灌你，你不胜酒力，面若桃花，这般好模样，心里向来只有武道的齐飞星也忍不住看呆了一瞬。

    真是没用。

    他一面在心里说，一面继续悄悄偷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