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墙脚：预备

    临走前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满脸严肃，“就算副总也是猫，你也不要心软，他是坏猫！手段肮脏，玩弄权术，心机深沉！他叫声肯定难听，原形也丑！”

    她轻拍黎烨一巴掌，“胡说八道，小心眼儿，这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呢？走走走，赶紧走。再多说一句，你晚上不用回来了。”

    黎烨伸手在自己嘴边一捏，做个闭麦的姿势，弯腰讨好地蹭蹭她的手，老老实实出门。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黎烨凶得像个小豹子，三下五除二放倒对手，颁奖也不见他多高兴，敷衍的勾勾嘴角，手往兜里一揣，酷酷地转身离开。当时于聆月还暗叹，好一个冷峻小帅哥。没想到小帅哥私底下竟然这么腻歪，她心中长嚎一声，不过猫猫的缺点和小心机也很可爱。

    下午出发去接小心眼儿的黎烨时，于聆月特意带了零食饮料，万一他又受挫，也能略做安慰。可能店铺没密封好，加上又遇到不守规则在路上乱蹿的司机，几个急刹下来饮料撒出去一半。她简单收拾一下，继续往黎烨单位开，没注意到自己袖口沾上了一点污渍。

    她到单位门口停好车，和黎烨发过消息，就下车站到旁边等他出来。好像在接孩子放学啊，这想法把于聆月逗得直乐。正当她低头暗暗发笑的时候，隐约有种被注视的感觉，抬头朝四周打量，不期然对上双熟悉的眼睛。

    桑予远远地就看到她了。

    他有很多想说的，全堵在心里、堵在口中，沉甸甸的，从于聆月离开后日日积压在他身体里，脑袋里各种想法轮番出现，可最后他只是站在那里。

    接着他就看到单位里那个不服管的新人横冲直撞地过去把于聆月搂在怀里，做作撒娇，还挑衅地望过来，而她视线从自己身上移走，转去和黎桦言笑晏晏。

    “你看那个就是副总，脸黑了的那个。我就说他平时笑都是装出来的吧！”黎烨蔫儿坏，和于聆月咬耳朵。

    于聆月顺着黎烨视线望过去，桑予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前。

    “……行了，回家吧。”说罢遥遥冲他的同事们打过招呼就要走。

    黎烨察觉她情绪不对，扭头和同事道别，“明天见。”

    “我开我开，你歇会儿”，等坐上驾驶位他才小心地问，“怎么了？”

    “没事。”她沉默片刻，“你们主，你们单位管住宿吗，我看下班时间出来的人不是很多。工作很累吧。”

    黎烨以为是在担心自己，脸上不显，心里暗搓搓高兴，开导她，“不忙，我都没分到项目，累不着！要累也是副总累，就跟谁稀罕和他抢似的，工作狂，假笑男，虚伪。”他孩子气的哼了一声，“不过最近有一部分同事在休假的，到时候他们回来了，我们再去炫耀一遍。”

    她没搭腔，拆包零食塞黎烨嘴里。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看桑予刚才的表现，应该也放下了，挺好，现在再回想起桑予温温柔柔拿着情趣手铐，大半夜坐在床边不睡觉，问能不能把她关在家里的场景，有点想笑，把人形替换成桑予猫就更好笑了，小猫咪举着手铐说要她和他永远在一起，结果好大个人居然被猫吓跑了。

    多好笑，于聆月想。

    桑予在原地许久未动。黎烨那声“老婆”震得他脑袋嗡嗡直响。他用尽全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他想变成猫猫钻进墙角破纸箱，又想追上去。可是追上去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难道问她怎么和别人在一起吗？然后听她讲他们有多幸福甜蜜？

    桑予知道她后来交了新男友。只是亲眼见到，比耳闻还要诛心，桑予脑袋里乱糟糟的：我们才分开十一个月零二十三天。那男的居然敢喊她“老婆”！

    当初分开的时候，他们的朋友只觉得很突然，于聆月跳槽去了别的城市，桑予居然也没有挽留，问原因两个人又谁都不说。朋友们看她发了和新男友度假的照片，看她又分手，看她庆祝晋升，看她一个人过得也很好。直到三个月前，她身边又多了个人，是新一任男友。朋友们都说于聆月已经放下了，劝桑予出去走走，再多的就不肯说了。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却来指手画脚！我怎么能放心她和那种人来往，什么阿猫阿狗！桑予忿愤又伤心，咕嘟咕嘟冒毒汁，迁怒朋友，并无差别攻击敌我。

    我不应该晚上问她，不应该……但是她身边的人本来应该是我。桑予不甘心，要是当时他反应快一点，只装成情趣play，于聆月怎么可能会跑？那猫崽子哪里值得她青眼？一看就不体贴，聆月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习惯穿什么用什么吗？知道怎么才能让她舒服吗？她一定是被骗了，人类就是很难分辨，不是她的错，有的猫就是很狡猾、善于伪装，“装模作样五分钟，荣华富贵一辈子”，我得揭穿他，桑予为自己找到个理由。

    黎烨坐在车里打个冷颤，关小车窗，“风是不是吹到你了，冷吗？”

    等到黎烨再去上班，桑予给他分了个项目，一字一顿，“小，朋，友。独立完成项目应该是有难度，分了人带你，好好学。”

    黎烨一言不发，接过材料转身就走，心底暗爽，这语气，副总酸死了。旁边的同事哈哈大笑，说小黎好好学，领导这是看重你呢。桑予推推眼镜，回了个笑。

    实际上在昨天见到于聆月之前，尽管莫名觉得黎烨不顺眼，桑予也真的没有为难人。哪怕他刺头似的，因为是同族，加上自己比对方大了九岁，桑予也只当小孩子心高气傲，没多计较，但是现在不一样。他不是想要项目吗？拴人的项目多得是。同组里桑予也安排了工作经验丰富、能力强的前辈，既然黎烨有事业心，那就去好好发展事业吧！桑予不觉得自己做法有什么问题。

    桑予知道于聆月生气，知道自己那次触碰到了她的底线，但那天晚上她除了“你怎么能这样”，“我从没想到你会有这种想法”和“桑予，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冷静一下吧”以外并没再说什么，桑予去找她，她也拒绝见面。

    在于聆月离开的这十一个月，不管她做什么，桑予都骗自己：她是在表达不满、恋情也是为了刺激自己，等她消气了就会见我，我们还能和好如初。

    你看我们果然见面了，说明我们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这是她给我的机会，桑予想，接下来他要先把碍眼的猫崽子弄走，聆月肯定不知道，黎烨其实是个没礼貌凶巴巴的臭脸心机猫，那天对她一副乖巧亲昵的样子，都是装的。搂腰碰额头，呸，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