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是怎么炼成的

    当亚摩斯城广场的钟塔指针走到十点，自发聚集的民众们已经抢好了观看位置，挤挤攘攘着翘首以待。

    被围在中心的是一群衣着鲜艳、首饰繁复的吉卜赛乐团，每个人分别使用手鼓、口琴、手风琴和吉卜赛吉他等乐器组合演奏，中间的主唱正在和观众们互动，他在各大城邦颇有名气——一旁的希达克里特为你介绍。

    演出开始，琴声活泼而悠扬，你听出来其中巧妙地融合了沙漠曲调，是矿洞居住的沙漠民们常常齐唱的歌曲。

    “……弯月亲吻沙丘，

    拥有黑曜石眼瞳的落难小姐，

    骑士踏着月光，

    捞起一捧芬芳清辉……”

    在这段吟唱中，希达克里特目光微动，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

    人群中你感觉到一道在暗中窥探的视线，转过头寻找它的来源时，视线已经机警地收回。就算变成了雌性人类，你也对自己的实力一如既往地自傲，于是随意地把这段小小插曲抛之脑后，你继续伸着脑袋乖乖地欣赏人类音乐。

    一段唱曲暂歇，格外眼尖的主唱对你挥手：“那位美丽的黑发小姐，我想您也许也来自沙漠，是吗？这是多么有缘分的美妙夜晚，能否邀请您到舞台上跳舞，我想您那友善的男伴是不会介意的。”

    这个红发的吉卜赛人热情洋溢地朝你走来，人们也自发让出一条道路，欢呼着催促“黑发小姐”登场，成为全场焦点的你感到一丝无措。

    完全不会跳舞，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你难得有些尴尬地揪着裙子。

    希达克里特不仅没有帮你解围，反而握住一边肩膀把你往前推，俯身淡淡说：“如果是阿琉斯‘小姐’的话，这点挑战应该不在话下吧？”

    你确信他是在报复刚刚的恶作剧，这个小心眼的、睚眦必报的银发雄性人类！狠狠地瞪着他，你可从没想过认输，不屑地哼了一声破罐子破摔和吉卜赛人登台。

    极星集市附近，一条昏暗的小巷。

    楼宇冷硬的棱角线条将月光分割得支离破碎，砖石小路上是几个无规则几何形状的暗淡光斑。

    一身黑衣、面容被完全遮挡的人贴着墙根，随后快速拐进错综复杂的某条暗巷里，连躲在杂物堆下的野猫都没有惊动。

    那人离开的地方，赫然摆放着一个被打开的黑木盒子，还在小幅度的颤动。

    迎着台下众人期待的眼神，乐团们奏起本该用小提琴演奏的宫廷小夜曲，你刚刚想要证明自己的“雄心壮志”一下子化为了后悔的无语。

    和区区一个人类计较什么，真是有失你高贵的种族身份。而希达克里特正笑意盈盈地凝视站在台上手足无措的你，撤去魔法伪装的面容更加清秀妍丽，甚至和其他观众们一样还在为你打着拍子助兴。

    “希达克里特！”你恨恨地咬牙切齿。

    别以为用美貌故意讨好你，就能让你在台上履行这个可笑的负气“比试”。抬起一只脚想要走，你看见几点流光溢彩的光芒在身上浮现，隐隐有一个力道在牵引你的动作。

    希达克里特对你鼓励似的眨眼，笑意更甚。

    歌声从吉卜赛人清亮的喉咙里缓缓倾泻而出时，黑发美人轻轻提起薄纱裙摆，露出她洁白纤细的脚踝，轻巧地挪动足尖跳起了标准的舞步。

    美人时而点着脚尖转圈，时而灵动又不失优雅地跳跃，柔美的手臂捻起曼妙扬起的长长裙摆。她伸直的脖颈带着美人特有的、并不讨人厌的骄傲，就像一朵肆意绽放的鸢尾花。

    人们窃窃私语，沙漠女人擅长跳舞的趣闻果然不假，就连贵族的宫廷舞曲也信手拈来。

    伴乐曲终，主唱向你鞠躬致谢，人们齐声喝彩，你最后一个舞蹈动作定格在合舞结束，仿佛依偎在谁的怀里。脸颊红扑扑的，被他们纯粹的热情和欢乐所感染，你也不禁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

    希达克里特走上前，绅士地伸出右手，你借着他的力度跳下舞台。

    “玩得还尽兴吗，阿琉斯‘小姐’？”那些救场的光芒在你碰到男人时就自发回到了他身上，男人用一个尽心尽力的东道主的口吻问。

    瞥了他一眼，你故作姿态地说：“还行吧。不过，这种不提前告诉我的事情下不为例！”

    你还在嘴硬的样子逗笑了他，又想到你之前无措的表情，希达克里特最后抵住唇“扑哧”笑出声：“好的‘小姐’，如您所愿。”

    “可是既然你挺会跳舞，我跳的还是双人舞，那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呢？还是说你就是想看我一个人出丑？”你疑惑地问。

    男人垂下眼眸，那点笑意消失殆尽，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邀请的是您，不是吗？”

    真是个浇灭了今晚所有兴致的问题，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少年时王廷舞厅里衣香鬓影的晚宴上，那个极其自然地流露出高高在上的轻蔑眼神。

    清丽美好的少年被谄媚讨好、妄图搭上王廷的父母送到皇族小姐的身边，结果被侍卫们轰赶了出去，贵族们刻薄的指指点点令本就是颓势的施华洛弗家族蒙羞，一蹶不振。

    自那以后，小希达克里特总会被有意无意地孤立欺负，性格也逐渐孤僻。

    不知不觉间，广场钟塔的指针已指向十二点，敲起十二下浑厚低沉的钟声。

    虽然一年一度的极星集市是通宵开设的，人们也通常会选择整夜玩乐，但你在外形上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士。

    “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的住宿，人们都知道，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证第二天的精力充沛。”希达克里特说，“放心，您的房间是精心准备的另一间。”

    你满意地点点头，这个人类还算是服务周到。

    不过，你想起不知道被传送到了哪里的威尔森，要是他的话肯定会一本正经地提出要替你放松按摩全身以免第二天腰酸背痛的建议，表情很淡然但是耳尖是红的。

    挽上希达克里特的手臂，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男人埋在你胸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