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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病便好上许多,与十八娘,也比从前亲近了。”荣十八娘对于阮恭臣,并非没有情意,流珠往常就看得出来。听得此事后,她倒也不算意外,而那潮音继续说道:“天花害得国公府里头,死了不少人。其中有个小厮,名呼童莞。听说他死前,将自己紧闭房中,不许任何人入内,死后已拿被单遮得严严实实,不教外人窥探。之后几日,小金自那厨房里送膳的丫鬟处听说,阮国公心绪烦乱,茶饭不思,水米不进。人都说勋国公是为了这疫病忧心,可小金却自他那纸篓子里翻出了许多废稿,虽破破碎碎,看得不甚清楚,但也能看出,处处都有个莞字。”话说到此处,她那言中之意,及国公府内的尘封秘事,已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流珠垂眸细听,又与她交待了两句,叮嘱姐妹两个,行事务必小心。潮音重重点了点头,一双清亮的眼儿,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即又笑道:“夺了他的命,实在有些便宜他。儿想看的是,他身败名裂,妻离子散,最后才是家破人亡。儿与小金,就是泥土里的蚯蚓,不比二娘,是树上的凤凰,所以有些事儿,便劳烦二娘来做了。”流珠但勾唇一笑,静静地望着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看着她这副态度,潮音只福身一拜,也不曾多说什么。而待流珠骑着马,到了家中的后首仪门处时,却见有个少年正在徘徊,好似十分犹疑。流珠一见,牵着马儿,缓步行来,温声道:“阿郎要寻哪一位?”那少年回过头来,身上虽穿着打着不少补丁的粗糙旧衣,面上却甚是白净,行走间带着股子书卷之气。说起来薛微之、金玉直等人也有书卷气,然而一个稍显傲慢,一个过于温正,却不似眼前这约莫十五岁左右的少年,眉眼带笑,有股子清傲之气,但也没有傲过头,反倒教人心生喜欢。那少年对着她一拜,清声道:“我来寻阮二娘,特地谢过她遣人授我银钱之恩。我已接种牛痘成功,所以娘子毋要畏惧。”说着,他卷起袖子来,亮出了左臂接种之处为证,随即一笑,道:“不过,若是我没猜错,娘子便是阮二娘罢。毕竟这宅子里,年岁相当,又有如此气度,还敢牵一匹马就往后门走的人,约莫也不多。”“儿是阮二娘,儿也记得你的名姓。却不知嵇郎君来寻儿,所为何事?”流珠卷着缰绳,抬起柳眉,朗声问道。这巷子偏僻得很,倒比在屋里头说话,还要方便些。嵇庭开门见山,压低声音,温声道:“我早有耳闻,说是二娘虽是国公府的亲生女,可却与国公有隙,早年间亦受了不少打压,嫁人之后,也没少和国公府对着干,而二娘夫君之死……似乎和国公府也有些牵扯,这才冒冒然地找了过来。二娘既然知道我的名姓,大概也能猜到我来此所为何事。却不知二娘,能否将我,安排到国公府内?”流珠弯唇一笑,道:“你想要做甚事?儿帮了你,又能得着甚好处?你又能立下甚保证?”嵇庭神情平整,回答道:“伺机而动,甘舍性命。若是败露,绝不牵扯二娘。我若能抱得此仇,二娘约莫也能快活些,行事也当方便些。至于保证……我以性命担保。那冯氏逼我阿姐上吊自杀,又害我爹娘惨死公堂,所为不过大几千两银子。我就是赌上我的命,也要让她得着教训。”“伺机而动,是怎么一回动法儿?你这仇,又要怎么报?”流珠手儿轻抚骏马,略略抬眼,沉声细问。“单单是手起刀落,那我就是赔了。这起买卖,我要彻彻底底地算,按那国公夫人的法子算。”嵇庭眯起眼来,凛声低低说道。“为奴也甘心?”流珠又挑起细眉,问道。嵇庭先是拱手一拜,笑道:“二娘这么说,那多半就是答应了。只要二娘能让我进得国公府,我总有出头的法子,不会再劳动二娘一丝一毫。二娘,且等着看我的本事罢。”流珠定定地望着他,又忆起傅辛所说,战事在即,约莫等不到棉花成熟,就要开战,那便是不到十月。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五个月了。再忆起傅辛意味深长,说的那徐徐图之的道理,流珠合了合眼儿,复又睁了开来,握紧了那缰绳,暗自盘算起来。第69章烽火遥腾马偾辕(一)流珠才回了屋内,掩上门扇,便立时间听见一阵铿然作响的脚步声,自后方乍然而起。流珠先是一怔,随即眉头微舒,回身笑着,娇声嗔怪道:“又藏在儿的屋子里。”徐子期不曾出言,但目光凛寒,定定地直视着她。流珠心底微叹,对于眼前男人为何心情不愉,心知而肚明,只不去提起,但放低了些姿态,纤纤玉指轻轻勾起他的大手,不住摩挲着、逗玩着,身子则半靠在男人胸膛间,温声道:“大哥儿又闹脾气。”徐子期微微勾唇,却也不多说甚,但拿手指挑起她那小尖下巴,声音低沉,喉结微动,道:“二娘主动亲我一回,我便立时没脾气了。”流珠低笑两声,反倒故意撒了手,并语声轻柔道:“那你便继续闹脾气罢。”说着,她眼波微荡,宛如春水横流,朝着徐子期望了一眼,惹得眼前男人心间一热,眯起眼来,遽然间欺身而上。滕旋之间,流珠便被他死死环着腰身,而男人则顺势拿黑靴勾了个椅子坐下,并扯着流珠坐入他那温热的怀里头。流珠那白皙的手儿,轻轻搭在他的深色衣衫上,琥珀色的眼儿里蕴着似有似无的情意,徐子期低头而望,黑眸微眯,薄唇轻抿。流珠拿指甲盖轻刮了他脸两下,似是故意要惹恼他一般,徐子期刚一挑眉,流珠便主动圈住他脖子,吻了上去。良久之后,男人总算依依不舍地分了开来,但眯着眼凝望着她,好似还没满足似的。流珠则微微抚着胸口,喘匀气息,随即头倚在徐子期颈窝处,将连氏与加菲尔德之旧事,略去枝蔓细节,草草说了一遍,至于嵇庭、邵氏姐妹等,却是只字未提。徐子期听后,垂眸沉声道:“我方才见过夫人了,也令怜怜为她打扫了间亮堂屋子出来。只是……我以为,这件事情,还是不要摆在台面上来说的好。”流珠动作微滞,心下明了,却仍是问道:“阿郎何出此言?”徐子期将她搂得紧了些,随即微微蹙眉,凝声道:“那些达官望族,世家贵人,现在其实都还是看不起那些个洋人的,但拿他们当做妖怪看。若是教人知道,你顶着国公府庶女的名头,过了二十多年,实则却乃一个奴婢,和一个洋人私相授受,生下的娘子……二娘这生意,只怕会做的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