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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仗未必就会输得如此惨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高桓立刻便联想到了长公主母子,随即尾随跟踪,想要一探究竟。只是那辆马车始终被士兵和辎重车牢牢夹在中间,莫说靠近,这么多天过去,连马车里人的样子,都未曾看到过一眼。眼见离西凉越来越近,再没几日,便要抵达两国交界的雁门郡一带了,他心中焦急不已。当天,恰逢风沙大作,队伍无法前行,扎营在了一个避风口,是夜便不再犹豫,决定深入虎xue,夜探营房。命几名随从在附近等着,自己换上鲜卑军衣,伺机潜入,朝着营地中心而去。营房里处处戒备,每隔一段路,便有夜巡的守卫来回经过。高桓一路躲闪,借着夜色和帐篷的掩护,躲过一路的岗哨,渐渐靠近营地的中央。那里守卫愈发森严,几乎数步一岗。其中一顶帐篷的周围,更是站着数名卫兵,寸步不离。一个士兵大约累了,打了个哈欠,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帐篷,cao着鲜卑语,和身畔一个同伴嘀咕道:“不过一个汉人妇人,外加一个孩童罢了,能出什么事,天天要咱们这么守夜……”抱怨的话语,还没讲完,身后那片暗影里,迅速走来一人,抬手“啪”的一下,一记响亮的耳光,便扇到那士兵的脸上。士兵捂脸抬头,见来的是今夜当值的领队,急忙捂脸低头,不敢吭声。领队怒声厉叱:“你知那妇人是何身份?别以为快要到了,就敢偷懒!那人至关重要!出发之前,陛下曾有话,此行若是有所闪失,莫说你们,连我在内,也要以死谢罪!”卫兵悚然应是。那领队教训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去。高桓隐在暗处,听得清清楚楚,抑制不住,一阵激动。倘若说,他原本还并不如何确定的话,那么方才,因了那一段入耳的对话,心中的希望之火,顿时开始燃烧。一个身份特殊的汉人妇人,加上一个孩童,十有八九,说的应该就是伯母母子二人。他恨不得立刻能冲进去看个究竟,但那顶帐篷周围,守卫实在森严,他寻不到机会能再靠近,只能继续潜在附近,双目紧紧地盯着前方,希冀能亲眼看到里头的人出来。仿佛心有所感。就在他摒息敛气等待之时,只见那帐门忽被掀开,从里面弯腰出来了一个人。月光映出了一道纤细的妇人身影,孤瘦如竹,腰背却挺得笔直。虽然还隔了些距离,但高桓依然一眼便认了出来。那妇人,不是别人,真的竟是自己那个已然失踪了数年,本以为早就不在人世的长公主伯母!萧永嘉似是深夜不眠,从帐篷里信步而出,立在帐门口,仰头,出神般地眺望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近旁几个士兵见状,如临大敌,立刻走来,挡在她的面前。一个会说汉话的士兵开口,命她立刻进去。萧永嘉神色平静,冷冷地看了一眼围住自己的士兵,慢慢环顾了一圈黑漆漆的旷野四周,随即转身,弯腰入内,身影消失在了帐门之后。虽不过短短一瞥,但对于高桓来说,已是足够。他浑身血液沸腾,抑下跳得几乎就要跃出喉咙的心房,慢慢地后退,随即转身,朝着营地外围迅速撤离。就要快要离开之时,突然,猝不及防,从他侧旁的一片暗影里,转来两个跑来作伴撒尿的巡夜士兵。“口令!”士兵看到了他,立刻cao着鲜卑语发问。高桓来不及闪避,顿了一顿,迅速看了眼四周。这里靠近边营,附近并不见人。他的脑海里,立刻估量如何才能在不惊动人的前提下,在最短的时间里,杀死这两名突然遭遇的鲜卑士兵,然后迅速离开。他低着头,恍若未闻,继续朝前而去。一只手,暗暗地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刃。“站住!对口令!”士兵停住脚步,露出警惕的表情,再次发问。高桓眼底掠过了一道杀机。就在他要拔刀之时,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道对口令的声音。有人赶了上来,快步走到高桓的身边。高桓感到自己那只握刃的手,被对方暗暗地压住了。那人又陪着笑,继续用鲜卑语向对面的士兵解释:“他是新来的,一心想着打仗发财讨老婆,不想被配来和我赶车,心里生着闷气,脑子又憨蠢,方才刚睡醒,一道出来方便,一时没记起口令!”这声音虽然听起来很是低沉而苍老,但在入耳的那一瞬间,高桓却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他心中诧异无比。实在想不出来,此刻,就在敌营之中,怎会突然冒出来如此帮着自己的人。但对方是友非敌,这一点,完全可以确认。他立刻松开了按着匕刃的手,顺身边这人的口气,用鲜卑语骂了几句粗话,随即嘟囔道:“早知当兵是来拉车卖苦力的,那日强行绑我,便是拼了这条命,老子也不会来的……”洛阳一战失利之后,北燕补充兵员,到处强征兵丁。巡逻士兵听他如此抱怨,疑虑顿消,道了声无事回帐,撇下离开了。等那两人走掉,高桓立刻看向身边之人。月光之下,站了个和自己相仿打扮的鲜卑低级老兵,佝偻着腰背,身影苍老,半张脸更是被凌乱须发给遮挡住了,完全看不清本来的容貌。但是,就在对上对方那双在月色下闪烁着夜芒般的双眼之时,他的胸口,猛然再次一跳。那种微妙的熟悉之感,再次朝他袭来。他的脑海里,跳出了一个人。他打了激灵,险些没有跳起来,就要脱口而出时,那人迅速看了眼四周,摇了摇头,低低地道了声“随我来”,转身便领着他离去。高桓心头砰砰地跳,激动万分,立刻跟着那人,迅速潜出营地,来到了一处偏僻无人的暗处。“伯父!怎会是你!”高桓要向面前这人下跪。“六郎起来!”那人挺直了腰背,声音也不再刻意压低,立刻伸手,托住了高桓。站在高桓面前的这个鲜卑老兵,不是别人,正是这几年间,一直销声匿迹的高峤。“伯父!你怎成了如此模样……”一时之间,高桓根本无法将面前这个须发凌乱,满面风霜、一身愁苦的老兵模样的人,和自己的伯父高峤等同起来。他定定地望着,眼眶发热,声音也随之哽咽了。高峤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伯父一切皆好,不必担心。”就是这一个微笑,一句话语,让高桓在瞬间,仿佛又捕捉到了自己伯父往昔的几分神采。他终于稍稍安心了些,更知这并非细说旧事的好时机,定了定神,先将自己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