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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脸颊,她隐约觉得痛,却庆幸雪还未凝固,她抿紧了嘴,一点点拨开稍有透光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江凛终于看到有光亮笼罩自己,她不适地眯了眯眼,竟觉有些好笑。她实在想不到,自己也会有奋力求生的时候。只是……可惜了。江凛能清晰感受到自己气力的流失,她此时心有余而力不足,止步于朦胧的日光下。只差最后一步,只差最后一步。可她的意识迅速模糊,就连身旁男孩的呼唤也听不真切,那一刻死神相催,她命里的万水千山都在作别。江凛垂下眼帘,眼神有些涣散,身子一寸寸脱力,不知怎的竟想到了某个烦人精。尘归尘,土归土,她孑然而活,难得遇见曙光,却终究要弥散。江凛轻声嗤笑,睫毛颤了颤,抖落下星点冰凉,寸寸入骨。就在此时,踏雪声渐近着传入耳畔,声声扎耳,在呼啸的风中格外清晰,最终停在她跟前。男孩的哭声停止了,转为抽泣,好像是安心一般。江凛的反应有些迟钝,她只望见视野里出现了双马丁靴,几分眼熟。后知后觉地将视线上移,待看清后,她倏地顿住,瞳孔微缩。他站在她面前,背后映着耀眼的光,星芒流转,散在他弧度甚微的唇角。——那是春光入凛冬,虽突兀,但极致温柔。下一瞬,江凛便被人提着衣领,从雪堆中拎了出来。她难得怔神这么久,就连被某人借机搂住腰身都未察觉,心绪无比混乱,竟不知该作何反应。熟悉的嗓音自耳侧响起,含着笑,却有几分怒气:“江凛,你还真是让我惊喜。”贺从泽。不是幻觉,当真是他。意识到自己成功存活,江凛并没有生出多余感慨,她迅速恢复状态,伸手胡乱将自己脸上的冰碴抹掉,眯眼打量身边的贺从泽。他发型有些乱,颊边还挂着道划痕,不知是方才被什么刮到。贺公子人前向来风流从容,浑身上下都矜贵得很,江凛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评价道:“形象挺接地气。”贺从泽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他见她还有劲嘲讽,不禁气笑了:“彼此彼此。”方才贺从泽和林城站在山头,突遇雪崩尚能冷静,看到江凛无事,他心底无比庆幸,但随后当她义无反顾地冲进雪雾深处,他一颗心徒然吊起,绷得近乎窒息。他看到弥天冰晶铺天盖地的卷来,那纤细身影在满目素白中何等渺小,随即便被咆哮而下的冰墙淹没,消失殆尽。而贺从泽望着山下,素来鬼神不信的他,平生初次妄想抱佛脚。那一刹他听不到身边人的惊呼,他迅速甩开林城阻拦的手,待他反应过来,自己已滑下雪道。这世上哪有藏得住的爱,他再沉着冷静也慌了神,害怕与惶恐泛滥成灾,他耳边是呼啸的凛风,颊边是冷冽的冰雪,眼里却寻不见唯一想要的身影。所幸江凛还是被他找到,老天终是待他不薄,让他能再次见到她。“你们不要再抱抱了。”就在此时,脚边传来稚嫩童声,稍有哽咽:“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呀?”贺从泽这才想起还有个麻烦鬼,念及江凛就是为救这小家伙身陷险境,他便皱眉俯首,随意打量了几眼。而后他怔住,难以置信地盯着这小正太,在心底感慨命运的神奇。先前不看还没发现,这一近看,可不就是林城的孩子,林天航?“活下去再说。”江凛垂眼问林天航道:“你叫什么?”贺从泽将震惊的目光转移至她身上——原来她不认识他?!男孩眨眨眼,极为正经地答道:“我叫林天航。”他年纪虽小,气质倒是比同龄人成熟不少,方才遭遇天灾时也只是掉泪而已,并未闹腾,是个省心的主儿。江凛闻言颔首,对这孩子的印象不错。贺从泽哑然,最终他轻叹了声,认定这是场巧合,没再多说什么。“我们现在在雪坡上,你们两个没滑下去实在是幸运。”他稍加打量环境,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块平地落脚……怎么样江凛,还能动吗?”“被埋了会儿而已。”江凛本就恢复快,伸手轻轻推开他,她虽还有些使不上劲,但比方才被埋时好了太多,“你怎么找过来的?”贺从泽要面子,自动将自己仓皇下山找人的片段进行删减,言简意赅道:“雪崩时我在雪道上,稳定下来后我听到小孩的哭声,过来就发现是你。”江凛看着他,沉默了有几秒,就在贺从泽以为自己说谎被识破的时候,她颔首嗯了声,似乎是信了。江凛拍拍身上的冰晶,开口欲言,脚下立足之处却倏地震颤,几乎站不住脚。她拧眉,第一反应扯住了身边的林天航,随后雪块塌陷,三人同时自坡上滑落。贺从泽在此之前便已做出反应,他迅速将旁边石块作为新的落脚点,随后他攥紧江凛的手腕,单手发力才勉强稳住身形。千钧一发,力挽狂澜。尘埃落定,三人成一线贴着斜坡。林天航这天受的惊吓实在太多,已经反应不过来了,他终究是个孩子,此时只得咬紧了唇,拼命将眼泪收回。雪簌簌而落,散在江凛的脸颊,融化成水,在这极寒环境下似要结霜。江凛恍惚了一瞬,能感受到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沉稳而有力,彼此脉搏的跃动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她竟有种莫名情愫涌现。贺从泽这个姿势有些费劲,先前他寻找江凛时便已费了不少力气,更别提现在手底下还拉着两个人。额前浮起冷汗,他刚要将人拉上来,却听下方江凛淡声:“林天航,抱住我。”林天航不明就里,紧紧环住她腰身,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贺从泽眉轻蹙,不明白江凛要做什么,然而紧接着手下一空,他瞳孔猛地一缩,当即要去抓,却被江凛出言制止:“别动!”见人还在,贺从泽狂跳不已的心脏趋于平静,他暗骂自己都给吓怕了,旋即垂下眼帘看向她——只见江凛双手深扣进雪中,稳步向上攀,她每每抬手,贺从泽便能瞧见皑皑白雪上的鲜红血迹,触目惊心。然而她不声不响,最终将身子稳定在岩石边,虚虚扶住他的肩膀,舒了口气。也不知是累得还是疼得。贺从泽看着她的手,心底平白添了几分火气,不禁拢眉:“江凛,你还把不把自己当女人?”她未免太不自我珍重,总喜欢各种挑战身体的极限,他当真是怕了。而江凛不以为意,她不急不慢地将林天航拉上来,淡声回道:“我一直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