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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建筑,虽然高度有限,住户一点也不少,在一排排亮着灯的窗格里找人难如海里捞针。夏衍仲收起手机,眼珠机器一般地滤过那些窗户,在心里盘算哪一扇后面是偷窥他的莫安安,自然而然忽略了逆着光在窗前抽烟的男人。 敖衡就这么观察了一阵子,把只抽了两口的香烟拧灭在窗台,合上窗,问莫安安:“你打算怎么办?” “我劝过他了,”莫安安手紧紧攥着手机,站得离窗子远远的,“他不肯走。” 敖衡走到她对面,拽了把椅子坐下:“当然不肯了。”他笑笑,“演了一个小时苦rou计,人还没见到就走,他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莫安安觉得很焦躁,站在敖衡的立场说这些可能是很自然的反应,但她品着却有一丝冷血。 “你要下去见他吗?”他问。 莫安安摇头:“不……不了吧。” 他们从床上分开还不到二十分钟,这时候去见夏衍仲,让她有种背叛敖衡的负罪感。 “那先去洗澡,”敖衡这时说,“你在发抖。”他像是有了什么主意,脸上浮现出若有似无的笑来,“既然已经在雪里站了一个小时,再多站个一二十分钟也不算什么。” 莫安安身上是很冷,被敖衡点出来她才意识到,她的牙齿在不自觉地格格打颤。但是这一回,她一点也不想在敖衡的怀里取暖了。 她进去淋浴前深深望了一眼敖衡,男人仿佛和这个夜晚一样的冰冷。 浴室里装的是老式浴霸,只有最基础加热功能,无法自动通风,前一个人洗完澡的湿潮气还都圈禁在这间陋室里,加热灯一打开,眼前尽是一片黄蒙蒙的水雾。莫安安用热水冲刷着脊背,水温很舒服,可是她心里乱,连冲澡都心不在焉。 她跟夏衍仲没白白做多年的夫妻,怎么样能戳她肺管子让她难受,他真是一清二楚。莫安安不怕狠话,不怕威胁,就怕看别人因为自己遭罪。她之前本是觉着夏衍仲对不住她的,现在却有些恍惚了,忍不住想,这么冷的天,他站在下面冻一个钟头是什么感受,手脚都麻了吧。而如果不是她,夏衍仲本不必做到这个地步的。 可她也不能回头,想想敖衡,再想想敖衡故事里那个死在囚笼里的女人。 莫安安被过高的道德感折磨着,她甚至有些怕踏出这间浴室,一出去,她就要面对楼下不得不解决的问题。她搓洗的很慢,等水渐渐变凉,凉到打在身上已经开始发冷,皮肤表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才拧上了水龙头。 敖衡抱着电脑在床沿坐着,见她出来,把电脑搁在了一边,起身帮她擦头发:“怎么洗这么久?” 莫安安没说话,眼睛扫过床边的方桌,敖衡把吃的东西都打开了,铺了满满一桌,她喜欢的家乡小点心,酥皮小饼,但这会儿胃没有一丁点的饥饿感,她的神经紧绷,满脑子都是另一侧的窗子,和站在楼下的人。 雪还在下。 敖衡看她神思不定,把她擦擦好用被子裹住:“问题解决了。”他冷不丁说。 “什么意思?”莫安安紧张地盯着他。 “你心软,看不下去夏衍仲在楼下挨冻,现在可以放心了。”敖衡抬腕看了看表,“他回去了。” “回……他怎么会答应回去的?”莫安安抓紧他的衣角,“你刚才跟他说什么了?” 敖衡伸长两根指头,夹起一片薄薄的卡纸。莫安安认得这张纸,是搬来时候房主给她的,上面印着物业和保安室的联系方式。 “我给保安室打了一通电话,请他移步到小区门口去站桩。”敖衡把玩着那张纸,“然后他就走了。” 莫安安满脸怀疑:“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呢?他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吃风饮雪等你吗?”敖衡抬眸,很冷漠地笑笑,“不信我,可以自己亲眼确认一下。” 莫安安无言,她披着被子小心翼翼挪到窗口。往下看,路灯照着皑皑的雪地,雪混乱飘飞,没有人。 敖衡这时拨通电话:“陈先生,”他打开扬声器,“再确认一下,院子里那位淋雪的男士真的走了吗?” 莫安安不知道哪位是“陈先生”,但电话那边一开嗓便明白了——是门口那个谢顶的保安,他态度殷勤到可疑:“走啦,我眼看着他坐上了车!您就放心吧,这边万一有新情况我马上跟您联系,保准儿的!” “这把戏当年别人玩儿的可比他纯熟多了。”挂了电话,敖衡站起来,端起一个说不上友好的微笑:“所谓苦rou计,就是要演到你跟前,让你心里纠结难受才有意义,跟本人是不是情真意切没有关系——你看,我还没露面,只是让保安劝他把表演的地方挪到门外,这位的戏瘾就歇了。” 敖衡话很占理,莫安安好像又当了一次被人戏耍的傻子,她便没再说什么。接下来两人也应了个景,小锅煮了两碗芝麻元宵,坐在一起聊着天吃好了,敖衡洗碗,莫安安收拾。他知道她有私心,故意要下楼倒垃圾其实是想确认夏衍仲已经离开。敖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 他很有把握夏衍仲走了。 因为实情他只说了一半。 他给保安室去了一通电话,询问有几个值班人员,给每人转了一笔不菲的过节经费,只要他们办一件事:把院子里显然不是小区住户的不速 之客请去北门。 小区有一南一北两个出口,南门为正。敖衡之所以让人把夏衍仲引到北门扮痴情,不是因为偏门不显眼,而是因为他的车就停在这里。 他确信夏衍仲会认出他的车。 敖衡本人对车不甚感冒,这辆他开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