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

    警员把杨程送回去的路上，天空突然打了几声响雷，天气预报说半夜有人工降雨，这是快下雨了。

    警员透过后视镜偷偷看了杨程好几眼。

    杨程坐在副驾驶，垂眸思考，很是入神。

    警员想要观察杨程，所以一直没开口，过了一会，杨程突然抬起头看向车前方，路边空荡荡的，非常昏暗。

    “警官，我能否冒昧问一句，死者姓什么？”

    警员反问：“杨先生怎么问这个？”

    “我想知道，自己有没有从别的地方听说过死者的名字。”

    “这个啊……”警员其实也好奇杨程到底和死者是不是熟人，以及他的反应，轻声开口，“那名死者……卧槽……”

    警员突然冒了句国粹，车子往路边撞，他迅速反应过来，扭转方向盘，平稳车头，看着不远处的某个角落皱眉。

    杨程刚刚就看到了一个黑影从路中间蹿过，没有看清楚，好像是野猫还是野狗，不明白警员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什么东西？”

    “不知道。”警员心有余悸，他刚刚还以为是个人，差点吓死。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警员全神贯注地盯着路边，偶尔瞟一眼路边刚刚黑影消失的方向。

    杨程也在看。

    他想的不是刚刚出现的东西，而是这一连串的“意外”太巧合了，每次他想了解死者的相关信息总会被别的事情打断，就像是问女朋友姓名的时候。

    他记得，女朋友姓陆。

    陆……

    杨程默默记下这个姓氏。

    “是只野狗。”警员突然开口，“看着还挺像警犬。”

    车子停在路边，杨程顺着警员的视线望过去，路边的花盆后面，藏着一只大狗，全身的毛脱落得只剩一小撮，光溜溜的，坐在地上盯着他们看。

    它受了伤，身上几乎没有一片皮肤是好的，眼睛很红，咧着嘴唇，口水直流，牙齿细长锋利，眼神凶狠。

    是一只成年野狗，它的身上有股没被驯化的凶性和兽性。

    警员似乎很感兴趣：“应该是一只田园犬，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皮毛烧了这么多。”

    接触过警犬的警察多少都会对狗有不同的情感，尤其是聪明的狗。

    杨程没说话，他觉得自己看见过这只黑狗。

    应该是在救火那天，那一会小区里的人争先恐后跑下楼，乱成一锅粥，物业在疏散人群，所有人都往下跑，只有一只狗拼命往上蹿。

    他跑到发生火灾的那户人家外面时，有只消瘦的大黑狗疯狂用爪子扒门把手，焦灼不安，汪汪汪叫个不停。

    他刚跑过去，那只黑狗转过身，跟它对视了一眼，飞快跑下楼梯。后来他成功撬开门跑进去的时候，看到阳台的窗户破开，房间里有狗的叫声。

    那只狗的眼睛，和现在这只狗非常像。

    烧伤……

    难道这只黑狗是死者的宠物？如果当时救死者的时候毛发被烧伤，变成现在这样子，那就很好解释了。

    警员重新启动车子，但才开出一米远，大黑狗突然从草丛里蹿出来，飞快跑到车前拦路，对着他们汪汪叫。

    警员停下车子，黑狗突然撒腿就跑，很快就不见了。

    ***

    杨程回到小区楼下的时候，警员叮嘱了几句话就折回派出所。

    这么一折腾下来，快凌晨五点了，杨程脑袋有些沉重，大步上楼，一靠近小区，单元门自动感应到，打开的瞬间一个黑影抢在杨程前面钻进去。

    杨程脚步一滞。

    是刚刚路边见到的大黑狗，趴坐在地上，警惕地盯着他看，没有乱叫。

    杨程若无其事走进去，背后的门刚关上，黑狗就扑过来，杨程以为它想咬人，下意识想躲，结果大狗的速度很快，但只是咬住他的裤腿，汪汪叫了两声，尾巴是摇着的。

    它没有恶意。

    杨程和消防队里的警犬关系很好，平时很喜欢喂警犬，狗狗对他来说不是宠物，而是并肩作战的同事，因此见到路边的流浪狗时会怜悯和喜欢。

    他以前养过一只狗，两年前狗狗自然老去死了，后来再也没有养新的，看到这只黑狗的惨状，突然想起了自己养的那只。

    这只狗真的烧得很严重，皮rou模糊。

    他把大狗抱起来，狗狗没有挣扎，安静地躺在他手里，回到家以后，杨程找出自己的医疗箱，帮大狗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