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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执意要和离 第22节

    卷宗堆得满满两个案几,架上书籍东倒西歪,用废的宣纸扔得满地都是,还有各种零件小玩意也堆得到处都是。这完全不像是平日里将自己拾掇得爽利干净的叶弘才会待的地方。

    于瑾年看了半响,发现如此大的地方却没有个落脚之地,扯了扯嘴角说道?,“叶大人……似乎不太爱整理?。”

    苏衍脚尖轻点,轻而易举地避开地上的各式物件,几步便?达到了堆满卷宗的案几旁,他扫了眼凌乱的案几,发现案几上正摊着一卷记载了十日前一起命案的卷宗。

    这起命案苏衍有些印象,据说是京都城首富之子宗一唐报的案。嫌疑犯陈某逼良为娼不说,还在欲行不轨之事的时候,因那商户女不从而残忍的将女子杀害,刚好宗一唐路过发现了陈某的残忍行径,上报了大理?寺。

    人证物证具在,这起案件该早就转至刑部审核并择日行刑,但却因嫌疑犯誓死不从而搁置至今,陈某现在还在大理?寺牢狱中待着。

    于瑾年好不容易绕开地上堆着的东西来到案几边,瞧着这份卷宗说道?,“叶大人还真是不着急啊,那死于非命的商户女家?人还在等着给女儿伸冤呢。”

    苏衍仔细看着卷宗内容没有说话,心中却在盘算着既然人证物证具在,就算陈某誓死不从也由不得他,为何叶宏才不尽快将案子结了呢,难不成真的因为流连花丛而无暇管顾吗?

    “下官还真没想到,苏将军竟然会对我这陋地感兴趣。”

    苏衍转头看向门口说话之人,正是大理?寺卿叶宏才。

    “大理?寺案件如雾罩云山,不感兴趣才奇怪吧?苏某不请自来还望叶大人海涵。”

    叶弘才哼了一声,“海不海涵的,苏将军已经进来了,还有何好说的。”

    说着叶弘才踏进厅内,看似走动随意,但却完全避开了地上所有障碍物,将椅子上的杂物随手扫落在地,然后坐在椅上抬眼看了眼于瑾年,“你就是陛下亲封的大理?寺丞?”

    “正是,下官于瑾年拜见?叶大人。”

    叶弘才摆了摆手,“以后见?到我不必浪费时间行礼,说说吧,非要进我办案之地想要做什么?”

    于瑾年闻言看了眼苏衍,苏衍像是感应到了他的视线,微微侧首看过来,神色默然,于瑾年一眼就读懂了苏衍的意思:这是在叫他自己和叶弘才说。

    这个苏衍,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

    “秉大人,下官和苏将军方才去?过茶馆,听?闻大人昨日下午也独自一人去?过现场,所以想要问?问?大人昨日是否有新的发现。”

    “没有。”

    几乎在于瑾年话音刚刚落地之时,叶弘才就干脆地回答道?。

    于瑾年猜到了叶弘才会这样回答,和苏衍对视了一眼后又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下官便?先告退了。”

    叶弘才低头看着桌上的卷宗,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意示他们赶紧离开。

    苏衍和于瑾年出了中堂后,卜飞云又迎了上来。

    “苏将军,于司丞,需不需要卜某辟一处地方专程给二位办案?”

    “卜大人不必劳烦,”于瑾年看了眼角落的一处地方,“那处就很不错,不过这里环境少许嘈杂,就是不知道?苏大将军能不能待得惯。”

    卜飞云闻言又看向苏衍,“那要不给将军您寻一处安静的地儿?”

    苏衍就知道?从于瑾年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来。想他虽然官居一品,但在沙场的时候什么恶劣的环境没待过?这么点小嘈杂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阿音怎么会如此爱记仇的小人奉为座上宾?

    “不必了,苏某奉陛下之命护于大人性命周全,自然是于大人在哪我就在哪。”

    卜飞云点头,“那下官这就让人将那处收拾出来。”

    虽然卜飞云很快便?收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来,但苏衍和于瑾年只将今日到茶楼探访一事记录在案后便?离开了大理?寺,案件没有进展,他们必须还要继续去?现场找线索。

    “这个叶宏才很可?疑。”

    于瑾年思索了刚才叶弘才的一举一动,怎么瞧都觉得他很奇怪。

    苏衍轻拉缰绳驱马前行,“我倒觉得没什么奇怪的,没猜错的话叶弘才和我一样,都是第一次进入案发现场,没有什么发现再正常不过。”

    “可?食盘被?人动过,期间只有他进入过茶楼,他难道?没有嫌疑吗?”

    “叶弘才的目标太大,就算他有什么不对劲动食盘的也不会是他,你觉得他会傻到自己出面将食盘掉包?”

    于瑾年没有说话,苏衍说的不无道?理?。

    过了一会苏衍又开口说道?,“不过,叶弘才确实有问?题,到底和茶楼命案有无关系,现在还不得而知。”

    于瑾年眉头深锁,“所以等到了茶楼定然要仔细查探,我相信只要在茶楼中动过手脚,必然会留下痕迹。”

    二人随即夹紧马肚加快了速度。

    在路过茶楼旁边一条小巷的时候,于瑾年发现一条野狗在地上翻滚,没过一会便?双眼翻白倒地不动了,这种死法叫他想起了在茶楼中丧命的张离。

    第27章

    张离当日双眼翻白脸色发青, 在一般人看来确实是?因食物而被噎死,但若忽略他的面色,其行为倒像这巷中的野狗一般, 像是?因喉部疼痛才会有双手掐脖的反应。

    想到此处于瑾年立即下马,朝小巷中的野狗走去。

    苏衍亦下马跟在他身后,“这狗有何异常?”

    “我暂时还不知道, 但总觉得这狗死得不寻常。”

    “流浪狗经常在后街聚集,可?前往查探一番。”

    于瑾年正有此意,于是?二人徒步走向后街。

    比不上前街的热闹繁华,后街野草杂物随处可?见, 也?是?各商坊将客人吃剩下的秽杂倾倒之地,所以这里除了一些?流浪动物,根本没人会来这里。

    此地腌臜不堪, 但苏衍和?于瑾年却完全不在意, 一寸一寸地寻找可?能导致野狗死亡的线索。

    果然, 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发现了几粒被嚼碎的花生壳, 苏衍拔出九吟剑, 剑尖挑开?杂物, 一个被打碎的食盘正在这堆杂物下面压着。

    “将花生壳带回与?野狗齿痕做对比。食盘碎片也?全数带回, 一个渣都不要?落下。”

    “带到哪去?上报大理寺吗?”

    苏衍扫了眼于瑾年,“上报大理寺?你?是?还想再挨一次暗杀么??”

    于瑾年正是?因为觉得大理寺如今的人物关系风谲云诡而不想将证物带去, 可?他现在没有自己?的府邸,这么?污秽的东西又怎好带进王府?所以才出口问了这么?一句, 这苏衍何必用瞧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于大人若是?信得过苏某, 苏某便命人将证物带到我府上。”

    于瑾年思?索一番点头同意, 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说到茶馆命案,当时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是?关于郡主的。”

    苏衍闻言正色道,“何事?”

    “昨日我与?郡主低调进入茶馆,开?始没有任何异常,但没过多久便有一喝得醉醺醺的男子?在散播郡主和?离的不堪谣言,当时只当是?街坊乱传,可?如今看来却觉得有些?蹊跷。”

    苏衍听了立即转身迅速往前街的方向走去,“如此重要?之事你?怎的现在才说?”

    于瑾年连忙快步跟上,“我方才说了,我以为是?一些?街坊谣言,况且长信已经派人去酒馆查探,应当已经有了眉目。”

    苏衍停下脚步,深潭一般的眸子?看向于瑾年,“作为大理寺丞你?首先要?牢记的便是?,在这个世道中没有绝对的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蓄意的安排。”说完便又抬脚向前走去。

    于瑾年看着苏衍的背影没说话,沉默了片刻后突然想起?什么?,“苏将军,证物还没带走!”

    苏衍头也?不回,“你?真当我将军府的暗卫是?吃素的?”

    二人骑马快速回到王府,苏衍下了马直奔长信的住处。

    “长信,派去酒馆探查散布谣言之人之事可?有进展?”

    见苏衍神色焦急,长信抱拳作揖后立即回答道,“苏将军回来得巧,探子?刚刚来报,在兴旺酒馆中散布谣言的男子?是?否姓卫有待考据,那人不止在兴旺酒馆信口胡说,凡是?京都客量较多的酒馆食肆几乎都被他光顾过,此人十分狡猾,目前王府的探子?还未查到他的踪迹。”

    苏衍眉头微蹙,果然是?有备而来。

    虽然他现下还未来得及查核卫姓男子?到底传了何等荒谬之言,但在京都城中肆无?忌惮地广撒谣言,若是?放任不管可?想而知会给去阿音造成什么?后果。

    阿音天之骄女,腌臜流言怎可?靠近她身?

    再者,百姓对皇室宗亲之事一向颇有好奇心,幕后之人抓住了群众想要?窥探王室秘辛的心态,将阿音推到风口浪尖,如此大费周章地抹黑阿音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不成是?想吸引王室的视线,从?而想要?掩盖些?什么??

    若真是?这样,到底想要?掩盖什么?呢?

    苏衍面色凝重,手指轻轻摩挲九吟剑身,俨然陷入了思?索之中。

    片刻之后苏衍抬首对长信说道,“长信,还请你?将此事告知王爷,执王爷令牌去刑部查阅近一个月已执刑和?未执刑的案件,并将昨日茶楼中酒醉传谣者再仔细审问一番,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还有那名谎称自己?姓卫的男子?,还需继续追踪。”

    长信抱拳作揖,“是?,长信这就去办。”

    “董卓,带上将军府的腰牌,即刻去城中收集关于郡主的谣言,对于信口开?河之人给予警示,若是?不从?不管男女立即掌嘴。”

    “是?!”董卓领命而去。

    “于大人,”苏衍又转身看向于瑾年,“还请你?此刻立即与?我再去一趟大理寺,务必在今日将一个月之内发生的所有命案以及离奇案件整理出来。”

    于瑾年似是?不太明白,“我们不是?在查茶楼命案么?,怎的要?查阅其它案件?”

    “敢如此堂而皇之地散布郡主的谣喙,你?觉得幕后之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冒着被流放危险去诋毁皇室宗亲?”

    “诋毁皇室宗亲等于去极地送死,”于瑾年思?及此处突然恍然大悟,“除非有更大的隐情需要?掩盖!”

    苏衍走向马厩,率先跨上了马,“那于大人还在犹豫什么??”

    于瑾年闻言迅速跨上马匹,落后苏衍半步一齐向大理寺奔去。

    侧首瞧一眼不言不笑的苏衍,于瑾年此刻突然明白了为何诸多人都对苏衍赞口不绝。

    先不说苏衍为陛下打过多少胜仗,攻下多少座城池,从?那忠心耿耿训练有素的数十万大军便能瞧出苏衍秉性与?手段。而如今他慧眼如炬,能迅速地将茶楼案和?传谣之人联系在一处,并且从?中嗅到了幕后之人可?能存在的目的。

    想到此处于瑾年垂下眼睛,这都是?他未曾想到的。

    他一直在为陛下封自己?为大理寺丞而沾沾自喜,觉得陛下做此次决断定然是?因为自己?天资聪颖,大理寺需要?自己?,就连堂堂苏将军也?要?来保护自己?。但现如今回想起?来,若是?没有苏衍在一旁,他可?能两眼抹黑,什么?都查不出来。

    一个人能一直保持清风峻节却能身居高位,不是?没有他的道理。

    这样秉文兼武的苏衍,不知道是?文官的损失,还是?武将的荣幸。

    苏衍和?于瑾年再次踏进大理寺的大门,在卜飞云的帮助下将近一个月的案件罗列出来,细细查阅着。

    “卜大人,今日午后我在叶大人的案几上见到一卷关于十日之前的一起?命案,可?为何这里没有记录?”

    卜飞云听了面色迟疑,“这……这个案子?是?叶大人亲自过问,下官也?不清楚。”

    苏衍食指轻敲手中卷宗,眸色渐深,就算是?由叶宏才亲自过问,卷宗室也?该记录在案的。

    这个大理寺,果然很有问题。

    “叶大人此刻在中堂吗?”

    “在的,将军这边请。”

    “不必了,苏某自行去便是?,卜大人先去忙吧。”说完苏衍和?于瑾年穿过前堂,再次来到了叶宏才的办案之地。

    叶弘才还保持着方才他们离开?的姿势,仿佛这么?久了一下都未曾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