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ryllium（10）
明显是个错误的抉择，为什么要选呢？ 只是为了一个简隋英，值吗？ 邵群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对这个人的渴求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的预估，光是看着他，都觉得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这不仅是欲念作祟。 很难想象这种情绪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并被邵群认知到的。也许是从第一眼看到简隋英伪装时，或许是简隋英第一次毫不避讳的对他暴露出野心和欲望，更或许是得到简隋英以后感受到他的抗拒，那种抗拒，反而成为了邵群无畏的动力。 总之，想要他，也只想要他。 听到邵群如是回答的简隋英是诧异的，诧异过后又陷入深深的迷茫。过去的生活逼迫着他成为了一个空荡荡的壳，除了等价交换，什么都没留下。 而身前邵群掷地有声的发言却向他透漏了一个不可置信的消息。这个人，在家庭和利益之间选择了他。 沉寂了多年的心，兀的，轻飘飘的撞到了胸腔处，让他有了一种很强烈的不真实感。 为什么有人要这么执着呢？执着的对象还是他。 明明，他从来不需要爱，也不需要被爱。欲念和物质已经足够构成强大的动力，让他一往无前，可为什么，爱就在这时候突如其来的到来了呢？ 简隋英低着头望向邵群紧紧握着他的手的手掌，本能的挣脱了一下，试图保持与邵群的距离，换来的是邵群更深的紧扣。 “爸，也让我走。”邵群再次重重重复道。 一屋子的人不约而同的都静默了，又陷入到深深的僵持中。最后是邵雯最先反应过来开了口。“群群，别乱说话，听爸的先回去冷静下，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是了，群群可能是吓着了，还是听爸的先回去。”邵舞继而也跟着劝慰道。对于一家子的反常，邵舞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些什么，不过刚才的一场动乱使得她也下意识的选择了息事宁人。 唯有邵诺目光在邵群，邵将军以及简隋英身上来回打着转，今天听到的信息太多，她甚至来不及消化，因此错过了最佳的劝慰时机。 邵将军神色不明的看了邵群一会儿，又扫了眼几个面面相觑的女儿，对家族丑闻的暴露的戒备终于把心底的愤怒压下，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朝邵群挥了挥手。“回去，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一场风波算是在邵将军的妥协中平息了，更或许是在短暂的平息中酝酿，酝酿成为更为沉重的暴雨。 总之，还留在邵家的几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与尴尬。这种生活维持了接近一周。也是所有人忍耐的最高限度。 这几天之间，没有任何人选择出门，而是都留在了邵家，只不过出于某种众所周知的原因，大家都选择了呆在自己房间，非必要不碰面，从表面上看，还真像是在理智而冷静的思考。 但其实，这一周邵群确实考虑了很多。思考这么多年他在邵家的成长，思考过去在英国的纸醉金迷，思考回来后遇到简隋英的点点滴滴，最后思考说出那句话的后果。 失去家人和部分利益已经在计划之中，之后呢？大约是无穷无尽舆论的侵袭，邵群不用想都知道外面那些人会用怎样恶劣的语言评判他。爱上继母的不孝子，罔顾人伦，卑劣这些形容词都不足以描绘。 哦，或许其他人对他这种感情都不会称之为爱，也许只会把这些编排为欲念下的可耻行径。 可邵群由中无端生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满足感。因为这些是其他人都无法为简隋英做到的，而他却做到了，即使他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真正打动他，可他无愧于心。 他也不知道简隋英听到这句话以后，对他抗拒的情绪会不会更为强烈，在成功离婚后，会不会因此与他更为疏远，但是他无法抑制的就是想要这么做。 他想用这种方式打破他们之间的壁垒。都离开邵家，他就不再是他的继子，他也不再是他的继母。那些束缚过他们的曾经，只消用这种方式，将会不再存在，未来简隋英与他关系究竟如何，只在他们二人之间。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思绪过于繁杂且又都与简隋英有关的缘故，这些天他无一例外的都会梦到简隋英。 穿着那件他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拿套黑色笔挺的礼服，握着他的手，在那场属于他和他父亲的婚礼现场上，把头抵到了他的肩头，轻声命令他。“邵群，带我走。” 他终于在婚礼现场上带走了他，在梦里，携手并肩离开了那场确定他们身份的婚礼，恣意而快活的模样，他也终于真实而充盈的感受到了简隋英心口的温度，和普通人一样，温热间带着些许暖意。 然后他就醒了，没有被封锁严密的门外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邵群揉了揉眼角，看了眼窗外，月亮正明晃晃的挂在夜空中央，提示着时间已是深夜。 于是邵群掀开了被子，起身下床，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刚刚还在梦中的人跨越了梦境站到了他正前方，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也是简隋英第一次主动来他的房间。 邵群低头看了简隋英一会儿，心绪几经周转，最后不太确定的问道。“你是路过……还是打算找我？” “我……”难得的，一向口齿伶俐的简隋英也多了些无措。正对着门，右手虚虚的抬起，又轻轻放下，似乎对于邵群突然的开门还没有准备，下意识的向后又退了一步，最后把没有什么焦点的目光落到了邵群身后的房间中。 “要进来吗？”邵群顺着简隋英的目光向后看了一眼，让出一个身位，给简隋英留了一道足以迈入的缝隙轻声问道。“在这个家里这么久，好像你从来没有进来过呢。” “算了。”简隋英微微摇了摇头，收回了没有什么焦点的目光，又看向地面，这才叹了口气。“也没什么事儿，你回去休息吧。” “这样啊。”邵群轻轻了笑了，随后低沉的叫了简隋英的名字。“那好吧，你也好好休息。”可话音落了半晌，却没有移动位置，依旧站在门前，似乎在准备目送简隋英先行离开。 同样的，简隋英也没有走，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僵持着，最后是简隋英已几不可闻的声音叹了口气，转过了身子，迈开步子准备离去。 可邵群分明从已经背对着他的简隋英一方听到了极小声的一句。“对不起。” 走廊没有开灯，邵群站在昏暗中，唯有他的房间传来的一点儿光亮点燃了一丁点儿漆黑的廊道，简隋英就在这条漆黑无比的廊道中独行，任前方的黑暗把他整个人都吞没了。于是邵群再也按耐不住自己上前从背后抱住了简隋英。“不用道歉。”邵群说。“你没对我做任何过分的事，不需要内疚，更不需要自责。我想要的不是这个，你知道的。” “可是你想要的我给不了。”藏在袖口里的手悄无声息的握了握，简隋英咬了咬牙，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的说道。“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我精心设计下一时冲动才会做的。将来某一天，你会后悔，后悔离开了自己生活过的家还有家人。他们每一个对你都比我要真心实意。所以，没必要的。和你父亲去道个歉，都是一家人，你是他亲生儿子，他会原谅你。” “想和我说的就只有这些吗？”邵群强硬的把简隋英转过来，让他正面自己，冷声道。“这就是你今天在我门前徘徊想要告诉我的？你真希望我这么做吗？如果我答应了，你还希望什么？忘了你？也忘了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以后就只把你当成我父亲的前妻。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简隋英死死的咬着唇，不肯抬头看着邵群，只是低声说着，又不断的试图从邵群的压制中逃出去。 “骗子！”邵群死死的按着试图逃走的简隋英，忍不住吼道。“你TM就是一个纯纯的骗子！” “是，我……” “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邵群打断了简隋英的话，又按着简隋英的脖颈，强行将他的头掰正，让他直面自己的脸朗声道。“从一开始就说谎骗人，骗了那么多人，骗我，现在还想骗自己！简隋英，你真以为自己城府深的不行，谁都能骗了？骗得了吗你。” 邵群说着，眼角情不自禁的弯了起来，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笑意。“全都暴露了。” “什么？”简隋英惊慌失措的后仰，一直藏在袖口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探了出来，被邵群即时的捆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要是你不来跟我说这些让我留在家的话，我还没法确认。”邵群的眼里又盛满了笑意，这次简隋英看清了，是带了点儿戏谑的，可还没等细究这份戏谑到底是什么，就听到邵群再次开了口，他说。“简隋英，你不是说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吗？那你关心我去留干什么？你不是无情无义吗？那样的话，眼睁睁看着我抛家舍业，身败名裂不是更好。为什么又要劝我留下？明明是在关心我，明明已经对我动心了，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我没有。”简隋英不自然的避开了邵群的视线，抿唇道。“别自作多情了你，我对谁都不会动心。” 说出的话和他的行为全然矛盾，深知简隋英‘骗子’本性的邵群一个字，一个标点儿符号都不会相信，他不管不顾的把头搭到了简隋英的肩上，哄小孩儿似的拍了拍简隋英的后背，伏在简隋英的肩上轻声道。“有些东西啊，不是只靠嘴硬就能让人信服的。挺聪明的人，怎么这个道理都不懂呢。” 所有的犹豫和不甘全都被简隋英情不自禁的举动镇压了下来，再没有了犹豫和徘徊，一切空虚和不确定在瞬间被填平了。 邵群侧头轻轻吻了吻简隋英的脸颊，那是不带一丝一毫情欲的吻，有的只是珍重和爱护，说出口的话也透着再也藏不住得意。“这一次是我赢了。” 简隋英不由得怔住了，歪了歪头，疑惑道。“赢什么？” “赢了我最想要的。”邵群抬起头，笑着扣着简隋英的后颈，轻笑道。“过去输了你那么多次，都没什么，只要这一次赢了就够了。隋英，别怕。我知道你抗拒感情，也知道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更知道你害怕有一天我后悔会让自己受到伤害，因为过去你受到过同等的伤害，再受不起了。所以，我会向你证明，你的担忧都不会发生的。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耐心等着和接受就好。” 同一时间接受到的信息过于冗杂，简隋英处理过无数复杂工作的脑子一时间竟无法转圜，只呆呆的站在原地，任凭邵群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攥着，隔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自己以同一个姿势站的太久有些腰酸，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儿不耐的声响。 可邵群还是没有松开他，只是换了个姿势把他拉到怀里轻声笑了笑。“不拒绝就当你接受了。不管了，反正都看出你真实想法是什么了，你怎么拒绝我都不会再放开了。” “谁说我没拒绝。”简隋英嘴硬的说着，换来的是邵群更大力的拥抱。“你自己说的。”邵群从后背点了点简隋英心口的位置迫不及待的说。“嘴上说的不算，反正都是口不对心的话，你这里已经跟我说的清清楚楚了。” “我……”简隋英平复着自己剧烈的心跳，迟迟没再开口。可惜还没等他想到反驳的理由，就听到背后传来了一声怒吼，来自于他还未离婚的正牌丈夫。 “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