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怎么什么都有人偷啊!）

    “那个……你能不能别老是，这么小心翼翼的。”杰森一脸纠结地说，“我又不是易碎品，让人怪不习惯的。”

    其实杰森本来想说怪闹心的，但是考虑到迪克是出于好意，他还是没有说出这伤人的话。

    迪克愣了下，表情复杂，过了一会儿才说：“……抱歉，我只是想弥补你。”

    “没必要，我现在也不记得，而且肯定不是你的错。”杰森说，“除非是你杀了我。”

    “当然不是！我是指……”迪克噎住了，他也没法把那件残忍的事告诉杰森。

    “那你就没有亏欠我，所以别这样了。”杰森有点心累，他感觉迪克现在就像应激的鸟mama，简直恨不得把他揣在翅膀下面到处走。可是他现在只是个幽灵哎？幽灵又不会再死一次，没必要这么紧张。

    迪克尴尬地笑了笑，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杰森有点懊恼他是不是说错话了，跟布鲁斯对话时对方总能保持近乎冷酷的平静，让他不必担心刺伤对方的心，但是迪克就要脆弱很多。

    “额，”他尝试寻找别的话题，“话说，我埋在哪儿了来着，我想去看看。”他本来都没想到自己还能有个正经墓碑，现在既然有那不得去看看，多稀奇，世界上有多少人能给自己上坟。

    听了杰森的请求后，迪克的表情变得古怪甚至扭曲，好像从没听到过如此地狱的笑话，不过他还是同意了。

    墓碑被打理的很干净，几个月的时间不足以在新刻的字上留下痕迹。杰森盯着他的墓志铭和遗像看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感到了尴尬，自己给自己扫墓确实挺奇怪的。

    杰森把手里的花束放在隆起的坟包上，刚松手心里突然划过一丝异样，他露出茫然的神色，抬头看了看某个方向，又低头看看墓碑和坟。

    “怎么了？”迪克注意到杰森的异常。

    “我好像感觉到，我的身体不在这儿。”杰森说着都忍不住怀疑自己，几个月下来他的身体都应该被分解了一部分了，怎么可能会？但是他确实感觉到了熟悉的牵引灵魂的力量，只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模模糊糊的。

    迪克第一反应是惊诧，他下意识地想否认，但内心的天平又很快向杰森这边倾倒，他思考了几秒就决定相信杰森的感觉。

    —————————————————————

    跟迪克吵过之后，布鲁斯花了大力气才成功入睡——其中包括了阿尔弗雷德不由分说地把他赶到了床上——他太疲惫了，许多事情压迫着神经。为了避免感情用事，布鲁斯不得不时刻紧绷着自己，这让他异常的疲累，却又难以入眠。

    不巧，他才睡下一个多小时，就又被铃声吵醒。布鲁斯差点坏脾气地把通讯器扔出去——在他看到迪克的来电之前——布鲁斯揉了揉太阳xue，缺乏睡眠和过度用脑导致的胀痛因为重重的揉按稍微缓解，他接通通讯，问：“发生什么事了？”

    “布鲁斯，杰森的身体不见了。”在回程的车上，迪克边开车边说，“长话短说，我们挖开了杰森的坟墓，发现棺材里空无一物。”

    布鲁斯仅有的困意也消散得一干二净了，他起身下床，同时说到：“我这就处理。”

    事情突然向意想不到的方向滑去了，杰森也意识到他的回归可能不是单纯的意外，有许多不被他们所知的事情，它们作为诱因堆积致使事态发展到眼下这个局面。

    杰森隐约感到了不安，他把手陷进里尔蓬松的毛毛里，这总能使他安心，来自小狗的神奇力量。虽然里尔什么都不懂，他还太小了，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但是他总是挨在杰森旁边，让他不至于感到孤独。

    迪克和布鲁斯都去蝙蝠洞了，杰森不知道该做什么，他随便从自己房间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在客厅的沙发上倚着里尔。里尔好奇地凑上去看了看，但是他不认识的字太多了，插画太少了，里尔嫌弃地撇开头，被杰森捏住耳朵揉了一顿。

    “你这个识字不多的小狗，我可以念给你听。”杰森挺乐意给里尔当“老师”，不过他发现手上这本书对于初学者而言有点太严肃了，于是他又去换了本字少画多的童话书。

    等他们带着书又回来的时候，客厅里多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他将冒着热气的红茶倒进茶杯中，抬头对着杰森和里尔微笑。

    “上午好，杰森少爷，里尔少爷。”阿尔弗雷德说到。

    “上午好，阿福。”虽然没有记忆，但是杰森本能对这位和蔼的老管家有好感，里尔也轻快地叫了几声以作回应。

    阿尔弗雷德向杰森发出了一同品茶的邀请，而杰森欣然接受。心中泛起的些微不安被热腾腾的茶香抚平，因为焦躁而微皱的眉头也变得平和。

    与客厅中温馨气氛所相反的，蝙蝠洞里正在进行一场“微不足道”的冲突。迪克试图阻止布鲁斯只身前往刺客联盟，至少也得带上他。

    “不，迪克，哥谭还需要你。”布鲁斯拒绝了迪克，“还有杰森他们……我不放心假手他人。”

    他当然不会让迪克独自承担这个……蝙蝠侠会适当向他的氪星搭档寻求帮助，布鲁斯只是不想将迪克也牵扯进他和刺客联盟的纷争，这是他一个人的战争。

    他需要去，他必须去将他的孩子接回来。

    他不能再一次迟到了。

    到最后迪克也没能扭转布鲁斯的想法，他总是那么固执。从蝙蝠洞上来的迪克苦笑着对阿尔弗雷德摊了摊手，阿尔弗雷德颔首，看了眼正在给里尔读书的杰森。

    希望一切顺利，希望能出现奇迹。

    杰森是家里倒数第二个知道布鲁斯离开的人，里尔则是最后一个。

    他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说：“是因为我的身体吗？”他又说：“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他都没休息多久。”

    他现在不具备爱的能力，杰森对于布鲁斯他们倾注在自己身上的爱意感到无所适从，因为他无法用同等的感情去回应，这让他时常感到亏欠。

    杰森不愿意亏欠别人，他更习惯过量给予，但是他现在丢失了那个能力，这让他不免有些失落。

    这时，阿尔弗雷德带着一个孩子走进来，杰森和里尔马上被吸引了注意力。

    里尔不认识，杰森倒是一眼就认出来是那个又大胆又聪明的提摩西。

    提姆今天发现迪克莫名其妙带着一条狗跑去墓园把杰森的坟挖了，结果挖出来一口空棺，几个小时后蝙蝠侠就秘密离开了哥谭。他认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再次拜访了韦恩庄园。

    然后他看到了杰森——早就去世的二代罗宾。

    提姆直接一整个瞳孔地震，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揉了揉眼，眼前的画面没有任何改变。

    杰森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这让他正好进入了一旁的落地镜的范围。提姆飞快地瞥了一眼——镜子里什么都没有。

    他妈的老蝙蝠，他要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