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谈判
“尼基！你怎么了？” “尼基！” 没有人回应。 亚历克有些害怕了，犹豫着要不要叫醒邦尼来帮忙。好在当他准备下楼找前台开门时，突然想起自己大约是有房卡的。 因为他们三个总是要住两间房，所以为了方便通常会领三张房卡。而今天在领房卡的时候，有两张房卡的那个房间似乎是……？ 亚历克从口袋里取出自己的房卡，上面的房间号正是阿奇住的那一间！ “尼基，我马上来帮你了！” 亚历克急得心都快跳了出来，颤抖的手刷开了房门。布局和隔壁一样的标准间里只开了床头灯，一眼扫过去也没看见人。 于是亚历克没有犹豫，果断打开了卫生间的门。而这一扇门的打开，也彻底让这个刚刚成年的男孩陷入了恐慌。 亚历克也曾设想过自己即将看到的画面，他知道阿奇一定是生病了。 因为带病工作这种事情对阿奇而言，并不稀奇。若是生病的他在独自洗漱的时候摔倒，那么亚历克便会看见他最虚弱的样子，这也正是这个总是故作坚强的男人最不想让人看见的样子。 可惜，亚历克的猜想全都错了。 全身赤裸的青年半跪在浴室中，没能成功打开的花洒摔落在地上。被长袖长裤舞台服装遮挡住的身体上，布满各种颜色的伤痕。手腕和脖子上残留的妆已经掉了大半，隐约透出不少青紫痕迹。脚边的地上落着一团湿哒哒的纸，上面鲜红的颜色分外刺眼。 “……尼基？” 浴室里的青年缓缓抬起头，朝来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惜眼皮越来越沉重，他早已强撑到极限的身体彻底倒了下去。 亚历克慌了片刻又很快恢复了理智，第一反应回头用最快的速度反锁了房门。他冲回浴室抱起地上完全失去了意识的人，无助地摆弄着对方的躯体。 “尼基，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怎么会受伤……” 没有人能回答他。 抱起阿奇对亚历克而言有些艰难，于是他半拖半背着将人弄上了床。知道他原本是想洗澡的，所以亚历克又去接了水来为他擦拭身体。 而在这个过程中，亚历克才终于对阿奇身上的伤有了更清楚的认识。 越到下半身，伤也就越密集。 亚历克小心翼翼地分开阿奇的双腿，看清楚了那最严重的撕裂伤。 少年的脑海中已经能够想象出，上台表演之前的阿奇是如何忍着疼痛将卫生纸团起塞进伤口，又是如何以最好的状态坚持完成表演的。 亚历克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打湿了酒店的床单。 …… 高档酒店的某个房间内，马丁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而在这家酒店的另一个房间，他的男孩正在和其他男人玩耍。 一年即将过去，此刻又到了年末。 因为阿奇的存在，这一年马丁的日子有些过分顺利了，同时对方的顺从也逐渐让男人忘记了很多东西。 房门被刷开了。 “结束了？” “嗯。” 阿奇紧了紧上衣的领子，一如既往冷淡地回应。一把椅子被拖动到沙发对面，他坐在了马丁面前。 这样的举动显然有些奇怪，马丁也抬起眼来问道：“你想做什么？” 阿奇平静地说道：“不过是想和你谈一谈。” 马丁想了想：“唔，上次是我考虑不周害你受了伤，没想到那两个老变态一起动手居然玩得这么狠。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保证以后……” 阿奇抬起了手：“不会有以后了。” “不会再出现……你……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马丁瞪圆了双眼：“你不怕……” 阿奇再次打断了他的话：“上面那间屋子里的人比我更在意名声不是么？难道你认为，我和他睡了这么多次后还猜不到他的身份？马丁，你似乎太小瞧我了些。” “你……” “等会儿再说那些废话吧马丁。我想你也知道我现在很红，甚至红得发紫。若要一个这样的人消失会付出的代价，你确定你可以承受？” 马丁突然发现，阿奇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可他还是急切地在确定什么：“那我也可以毁掉你的名声和……和偶像生涯！” 在最初之时，马丁正是用这件事牢牢锁住阿奇的反抗与骄傲。而事到如今，他依旧没有别的筹码可用。 可惜，这一次马丁没能如愿。 谈判结束。 阿奇站起身来抚了抚衣身上不存在的褶皱，冷淡地说道：“随你吧，我不在乎。” 说完最后一句话，阿奇干脆利落地离开了房间。身后的男人还在发出带着怒意的吼叫，却再也无法阻挡离去的步伐。 “尼基，你一定会后悔的！” 绝不后悔。 …… 一九九一年的最后一个月，台湾的歌迷们尚未迎来圣诞，反倒是先迎来了一场名为“再见”的歌友会。邦尼即将入伍，而亚历克日渐繁重的学业也不足以让他再进行高强度的偶像事业。因此，暂时解散成了组合唯一的选择。 在后台的亚历克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而最早提出三个人今晚一定不要哭的也是他。少年偷偷擦去眼角的水珠，又打量着一旁等待着上台的阿奇。 距离上次的金曲奖晚会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那一晚的事情亚历克不曾提起，阿奇也装作从未发生过。哪怕亚历克知道那晚阿奇看见了他进来，阿奇也知道失去意识之后是谁照顾了自己。 因为一些事情一旦挑破，他们之间就再也不能保持现在的状态了。 “孩子们，该上台了。” 经纪人张姐安排好一切，歌友会正式开始。三人还像以前一样唱着熟悉的歌，跳着熟悉的舞。每一句歌词结束时看向身侧，亲密无间的队友就在身旁。永远不是一个人，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取代这种感觉。 而或许正是因为即将面临分别，才会格外珍惜此刻的相聚。 可惜分别的时刻终将来临。 张姐走上台前来到三人身边，温暖的声音细细讲述着三年多的时光。台下的歌迷们不少已经落了泪，而藏不住半点少年心事的亚历克又快要忍不住了。 “邦尼马上就要入伍了，有什么话要对歌迷朋友们讲的吗？” “还有亚历克，你呢？” 接过张姐递来的话筒，邦尼克制冷静地完整表达了他的想法。亚历克却不如二哥，终于是在开口的那一瞬间哭了出来。 这下可好，歌迷们的情绪也被点燃，一直强撑着的阿奇也湿了眼眶。 “不知道三个人下次相聚会是什么时候……” 少年哭着扑进了阿奇的怀里，下一刻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抱住。另一边沉稳的邦尼咬紧下嘴唇努力克制着，加入了这个突然产生的拥抱。 张姐也哽咽道：“说好这次不掉眼泪的哦……而且我们的歌迷朋友们也都相信一定会有再聚的一天，大家说对不对？……那么好的，最后是尼基，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的吗？” 阿奇松开搂住两个弟弟的手，接过了张姐递来的话筒。 “我还有一个额外的消息要公布。” “对不起，张姐，请原谅我的任性，但我有一定要这么做的理由。” “今天的歌友会结束后，我会退出演艺圈。” 全场一片寂静。 阿奇放下话筒，朝着舞台下深深弯下了腰。 …… “当红偶像尼基，在组合解散日宣布退圈。” “尼基将正式签约Xgay porn工作室，成为一名GV演员。” “知情人氏透露，在出道前的尼基就曾匿名参与拍摄，这一切或许正与他的家庭债务有关。” …… 台大的校园里。 亚历克抱着课本从教室出来，脑子里却连半点知识都没有留下。机械系的课程对他而言枯燥乏味，相关理论学习起来十分吃力。连翘了好几节课后他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所以今天才会选择前来上课。 可惜还是听不进去。 亚历克紧了紧脸上的口罩，努力避免被认出来。好在他平时出现在校园里的时间不多，因此运气很好没有被人拦下询问。 大一的下学期已过了半，组合解散后亚历克有了更多时间融入大学生活。几年前便认识到自己性取向的他结识了校园内的同样群体，也借此了解了一些圈内信息。 比如隔壁班的查理总是热衷于给亚历克介绍对象，可这家伙却是个半个月就要换对象的奇葩，实在让人难有好感。隔壁系的汤姆人好又热心，可惜亚历克知道这人只是想追他。或许也只有和他一个高中的戴维比较好相处，喜欢拉着他聊最新上映的GV。 听的多了，亚历克难免有些心动。不知不觉间，他走进了一家音像店，朝着成人区去了。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碟片，又让亚历克口罩下的脸红了。 “哟，小伙子第一次来吧。”神出鬼没的老板突然出现，吓了亚历克一跳。 “嗯……有推荐的碟片吗？” “有喔。不过小伙子你没必要害羞，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话说回来，我们这儿卖的最好的还是尼基出演的碟片……呐，最新的，来一张吧？” 亚历克接过碟片，沉默着始终没有回话。 老板疑惑道：“不喜欢吗？他的身材可是最顶级的，工作室的审美也很棒……” “他拍的每一部片子……我都要一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