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歌篇38
数九寒天,北风呼啸。 小寒前夜便落了大雪,直恨不得将这安故城冰封起来才肯罢休。 皇甫迷迷瞪瞪地瞧着冯权往他被子里钻。明明昨夜睡前还嫌他总动手动脚没得好睡,愣是翻了旧被出来盖,这会儿倒又往他这边躲了……皇甫满脸愤然,但还是老实的拥住了衣裳单薄的冯权,心思又开始乱飘,一大早的投怀送抱,是不是…… “有点冷。”冯权毫不留情的开口戳破了他的幻想,顺带将那只四处乱摸的手塞回了皇甫身侧。 哼。 皇甫摆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可惜冯权却看不见,便是心有所感也不打算理会他。 “阿睿……” “闭嘴。”冯权声音懒懒的,听的人心里直发痒。正是皇甫开始气血上涌,准备偷袭之时,冯权却猛地坐起身来。 “怎,怎么了?”皇甫被吓得磕巴了一下。 冯权扶额,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起了起了,今日要做rou食的。”说着便掀了被子起身穿衣。 没得吃就算了,赖床都不成了。皇甫委屈。 前一日,rou铺的佣工便将他订好的生rou都送了过来,因他要求很细,单子核对了挺久,确认无误后时间就已不早了,便只是做了些简单的准备。 皇甫一开门,便被眼前的漫天大雪惊住了。这雪也太大了。 “怎么下雪了?”冯权皱眉,难怪早起他会觉得冷呢。皇甫踩了一脚上去,几乎都要没了脚面了,他昨夜睡时就想着要是下了大雪,说不定阿睿就不做rou食了,毕竟那么怕冷,却不曾想老天爷这么给面子。 “不然过几日再做吧,这么大的雪,冷的厉害。”皇甫一把搂住了正要出门的冯权,诶嘿,这一天都能腻在床上,真是荒yin啊哈哈哈…… “三拖四拖的就正日了。”冯权却没能顺着他的意思,“早做完早清闲。” 完了,白日宣yin的梦破碎了。皇甫撅嘴。“我抱你过去。”说罢也不管冯权反对与否,忽地将冯权打横抱起,径直走进了漫天飘雪中,冯权怕自己摔下去,只得抱紧了皇甫。雪积的太厚,等走到了厨房,皇甫的鞋上已然全是白雪,袜子都湿了。 “冷。”皇甫倒不是想招冯权心疼,的确是冷。 明明有扫帚能扫出一条干净的路来,非要踩着雪,自作自受,幸好之前他因为脚疼在厨房里备着一双厚底鞋,冯权虽是心里埋怨,但还是升起了炉灶,让他搬了小凳子坐在灶边烤火,顺便热水。 水滚开之后,皇甫便将切成四方的rou块放进去煮着,冯权在这厢边剁着rou馅,他便在另一边将排骨砍成小块,放到凉水里浸着。“阿睿我饿了。” “想吃什么?”rou馅剁得又细又均匀,盛在陶盆里,冯权正撒着去腥的调料,掺进了常用的葱末,宽大的衣袖用攀膊固定起来,露出半截手臂,手在rou馅中搅拌。这些rou虽说是放在厨房里,但毕竟昨夜下雪,rou都凉的很,冯权的手也被冻得通红,这一大盆rou馅搅拌好,只怕手都要冻坏了,冯权畏寒,也不打算扔了这手,所以也是拌一拌便歇一歇,也正好有空做些吃的。 皇甫光脚趿拉着干净的鞋蹭了过来,看着冯权的手怪心疼的,十分之后悔答应了替医馆做rou食,“锅还占着呢。”rou还没煮出来,也做不成吃的。冯权抬眼,他倒是忘了这码事了。 “那怎么办?你不是饿了么?”冯权将手上残留的rou馅洗干净,冻得受不住,便摸进了皇甫的怀里暖手,皇甫也美滋滋的拥住了冯权的身子,碰了碰他的额头。 “让我吃一会儿。”皇甫低声耳语,噙住冯权的下唇磨了磨牙,等着冯权的反应,冯权倒也无所谓挣扎,乖巧的往前送了送,皇甫也就顺势含住,两个人很是厮磨了一会儿。 冯权被他咬疼了,便推了推他,看皇甫这架势倒像是要活吞了他,“好了,你不吃东西就别闹了。”皇甫却是嘻嘻地笑了。 待rou馅搅拌的差不多了,锅里的rou块也正好到了火候,皇甫将rou块捞了出来放置一旁待凉,锅也刷洗干净了,又倒了油进去热着,揽过了冯权给他暖手。这才刚刚开始,还有一大堆的东西要处理,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去。“真不想让你动手。”皇甫叹气,他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冯权沾手正日的事,可他偏偏又做不了冯权的主,眼下除了心疼也没别的法子,想来没用的很。“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终究也是我自己要做的,你懊恼个什么劲儿。”冯权看着皇甫缓缓地搓着他的双手,“还是你觉得我多事呢?” “没有。”皇甫闷闷的,“你是为了我才做这些事,我自然是明白的。可我却不能为你做些什么。” “你陪着我,时常惦念着我,就挺好。再说,家里的事不也是你在做么,想你在襄武时,什么都不会不是么?你也是为我做了很多的。” “家事,谁都能上手的。并不算特别的。” “是,这些活计,佣工仆从都做得,没什么特别的,但你的心特别的,你的人也是特别的,是什么人都不能替代的。我待你也是特别的,没有人能够离我这么近,没有人能够得到我的心甘情愿,没有人能够拥有我,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这世间如此之大,却只有一个你罢了。”冯权神色温柔,“我在意你,不是需要你做什么,而是因为我需要你。” “嗯,我也是的。”突然听了这么多情话,皇甫欣喜之余还有些害羞,垂首窃喜。 冯权轻笑,皇甫好哄,就是每次都要他倒出一堆情话来,rou麻的很。“袜子干了吧,去穿上。” 铁锅飘起了轻烟,显然是油热了,冯权用竹笊篱在油中划了划,传来轻微的响动,左手抓起了一把rou馅轻轻握着,稍一用力便挤出了一个蒲桃大小的圆球落在筷子上,贴着锅边滚进了热油中,发出刺啦的一声,随后,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油面上便飘满了圆圆的丸子,冯权一面盯着油锅里的丸子,一面瞟了一眼旁边正在切rou条的皇甫,竹笊篱拨弄着丸子,冯权将一些炸好的捞出来放进了一旁的陶盆,用手挥了挥面前呛人的烟气,顺便踹了一下就站在他腿边的皇甫,“切太厚了。” “rou多点不是好吃么?”皇甫撇嘴。 “rou太多不易熟,下油的时候外面还要裹一层的。里面没熟,外面就先焦了。” 皇甫没办法,只得又重切了一遍,等他好不容易全都切好了,丸子都已经炸出来两陶盆了。“现在呢?” “这么多……先打十来颗鸡蛋吧,倒两碗芡粉和一碗盐梅,那边柜子上的葱姜蒜和香料都倒进去,酱料你看着放,不用太多,最后拌匀就行。”嘱咐完了,冯权才专心看向了丸子这边,rou馅已然剩的不多了,不过等rou腌好也就一炷香的时候,应该是能接的上的,把腌rou也炸完了,正好做烧rou。 冯权想的蛮好。 皇甫被这一大盆rou条折腾的够呛,历经了千难万险终于是拌好了,扔到一旁去腌制,净了手便凑到了冯权身后去,偷偷地捡了几个丸子吃,冯权好像没发现,皇甫暗自挑眉,一边看冯权炸丸子,一边津津有味的偷吃着,直将丸子垒起的小山夷为了平地。 “啪”的一下,皇甫伸出去的手终于被敲了一筷子,“吃的没够了你。”冯权回头瞪他。 皇甫揉着手,委屈巴巴,“我饿了。” “怎么,还没喂饱你么?” 皇甫别有意味的笑起来,从后搂住了冯权的身子,跟他咬耳朵,“那哪里能吃得饱啊……”说着,双手就不规矩起来,冯权眼睛一眯,当即给了他一手肘,皇甫疼得鬼叫,捂着胸口怨念深重的后退了好几步。 “去看看那几块rou凉的怎么样了?” 皇甫撇了一眼他的后背,气哼哼的去端rou块,一低头,眼睛一瞪,“啊。” “怎么了?”冯权听他怪叫,奇怪的抬头,皇甫抿着嘴尴尬的笑了。 “忘了拔猪毛了。” 冯权嘲讽,“你还能干什么?” “现在怎么办啊?”都凉透了,更不好拔了。 炉灶被油锅占着,只得把药炉子拿了出来,生了火,把小火锅坐了上去热水。拔猪毛实在是个麻烦事,皇甫一个人围着小火锅忙碌,冯权在炉灶后炸rou也不跟他说话,真是无聊的很。 “好了么?”冯权收拾好了手头的事,油锅里的油还剩不少,做烧rou是够用了,瞧见皇甫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边还怪可怜的。 “快了。”皇甫瓮声瓮气的,似乎生气了。冯权擦了擦手走到了跟前,皇甫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别急。”左右只剩手里的这一块了。 冯权应了一声,默默地等着他收拾好了,才将rou块端了过去,锅里剩油尚热着,已剃干净的猪rou滑进了油锅,瞬间噼啪作响起来,油点飞溅,冯权连忙拿了锅盖盖上,仍能听到油花爆裂的声音,不得已只能拿了双长筷子来,稍稍掀开了一点缝隙,用筷子一杵,rou块换了面栽进油里,继续乱响去了。 这十几块rou可是费了不少功夫,便是拿着长筷子,冯权也叫那滚热的油点子烫了几下,把皇甫心疼得没招,把rou块都捞出来了以后,皇甫就不许他在动手了,给他将伤处抹了药推到一旁站着,自己动手舀了油,洗了锅,又添上了干净的水,一转身却瞧见冯权正在柜子旁将之前炸好的rou条装到碗里,瞬间就起了火,一把将人抱开了。冯权叫他惊着了,想说些什么,望着皇甫眼底冒火终是没有惹他,只是乖顺的亲了他,而后便偎在他怀里。 “云儿,我想你了,晚起一同洗么?” 其实至此,rou食的一应工作已然差不多了,只需将炸好的酥rou装碗,再放些调味的食材香料,然后放进蒸笼蒸熟就行了,而烧rou却要麻烦些,要将大块的rou顺着猪皮的那一面切成薄厚适宜的rou片,用红菽乳调以佐料淋入rou片抓匀,将拌好的rou片摆放至粗茶碗中,加入晒干的豇豆与调味的佐料,与酥rou大同小异,于蒸笼蒸熟便可。 酥rou的香气顺着竹蒸笼的缝隙向外飘散,水汽蒸腾直把整个厨房都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皇甫起身去开了半扇窗子,转回来又坐在了冯权身侧,看着冯权脸颊上那一点红斑,上了药也没见好的,下意识便上手去摸,冯权择菜的手一停,侧脸看着皇甫满目忧愁,不禁好笑,打趣地问,“可是破相了?” “当然没有,别瞎说。”皇甫摸了摸那红斑,其实比之前要好一些了,毕竟涂了药还不到半个时辰,是他太心急了,“涂些药就会好的。” 冯权望着他神情那般认真,不由得有些怕,忽地握住了他的手,“如果,我真的破了相呢?你还要我么?” “当然要了。”皇甫毫不犹豫地应着,破了相算什么,就是老了死了也是他的,谁也不能跟他抢,“可是多疼啊,那种受罪的事不会发生的,我会好好护着你一辈子的。” 冯权只是缓缓点头,皇甫这样保证着,他听了自然是欢喜的,但也越发恐惧,只得软声细语地同他撒娇,“那我可最怕疼,你得什么都让着我。” 皇甫很是受用,连连点头,“但凡我活一日,必不会叫你受苦的。” 或许在皇甫这里,情事上都算不得受苦吧……冯权跨坐在皇甫腿间,扶着皇甫的臂膀,面上流淌着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扑溅而起的热水,颊边潮红不散,连连喘息着,似乎嗓子都沙哑了,“睿生……”皇甫忘情地唤着冯权的名字,在他体内不断地掠过,却是始终不肯释出,又坏心眼的按住了他的出口,冯权直被他折磨的没了脾气,让做什么都肯,让叫什么都愿,仿佛成了皇甫一手cao纵的玩偶,任由摆弄任由亵玩。 冯权是难得同他在浴房里胡闹,皇甫自然不愿意就那么草草而过,想着要多玩些花样,加上冯权这么配合,一时就得意忘形了,不过,他好歹也知道分寸,不敢太过分了,只是多要了几次就打住了,抱着还在怀里喘气的冯权回房去了。 不过,回了寝房,自然又是另一番抵死缠绵了。 冯权汗流浃背的伏在床铺上,气都喘不匀,背上的人影仍不断的撞过来,那片唇在他背上留恋,更让他难以抗拒,忽地,皇甫从xue口退了出去,冯权一阵晃神,却又被翻过了身子来,“云儿,云……啊……”皇甫分开他的双腿,直直的顶了进去,突来的情欲瞬间充入全身,冯权感觉脑中都空白了一瞬,茫茫然的都找不回自己的思绪。 “睿生,睿生……”皇甫对于现在这样的状况很是满意,“回了临洮,你嫁给我吧……嫁给我。”嫁给他,冯权就彻底是他的了。 “云儿。”冯权根本没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本能的缠在皇甫身上,想要索求更多的爱抚,“云儿,啊……云,云儿……啊,嗯啊……” 冯权动情的声音也让皇甫没了诱导的心思,只是一心拥着这具让他着迷的躯体,直到他精疲力竭。 子时的钟声响起,皇甫正拿着帕子给冯权擦洗,睡梦中的冯权仍不时的喘息,似乎还没从之前的那场情事中彻底脱身,稍稍一碰便会生出反应,皇甫抿嘴,他好像闹过头了,明日冯权醒了又不知要生多久的气呢…… 不过,如今回味起来,也是分外的喜爱。 他一点都不后悔。 天光大亮,冯权被尿憋醒了,神色倦怠,想着起身方便,却是身子发虚,双腿发软,一时间有些动弹不得,“阿云?”冯权喊了一声,嗓子却是还算正常,“皇甫长喻,皇甫长喻!” “在呢在呢!”皇甫急慌慌的跑了进来,“怎么了?” “扶我起来,我要方便。”冯权没好气的甩他一记眼刀,可气他浑身软绵绵的只能靠着皇甫,后者接下了那没什么威慑力的眼刀,扶着冯权解决了一桩大事。 “身上疼么?”皇甫关切的问着,根本是抱着冯权。 “疼。浑身都酸疼的很。”冯权窝在他怀里,那酸疼仿佛是钻进了他骨头缝里似的,直叫他身不由已。“腿软,也没什么精神。” 皇甫按耐住自己窃喜的心,严肃道,“没大碍的,就是累着了,你多休息休息。” 冯权瞥他,哪里不知道这祸害的心思,当即便伸手拧了他一把。 皇甫生生受了,抿着嘴不敢喊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