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我想成为你身上的海,却只能蜿蜒成地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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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徐鹿的唇形很好看,唇角自然抿起时,会有微微上扬的弧度,天生的笑唇,会让人想咬一口。 林陶这样想着,站起身,凑上前咬了一口。 “我走了。” 她像是想通了什么,拍拍屁股,就要走。 “林陶。” 徐鹿叫住她,声音冷得像酒里冰块,失去了情绪。 林陶脚步有点地晃从他旁边走过,拿到桌上的手机,准备叫车回家,头也不抬道,“什么事,说。” 徐鹿抓住她拿手机的手,冷质深沉的眼睛里压抑着翻涌的浪潮: “你真的没有心么?” 他失望了。林陶残忍地想。 “有。”林陶单手点下确认,界面显示正在呼叫车辆,她抬头,赏给他一个目光,“如果你想做我的狗,我欢迎。你确实是个不错的狗。” 她抽回手,淡声道:“但是你要听话。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听主人的。拿出你所有的能力,讨我的欢心。”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倚着岛台,“你还能跪下吗?” 徐鹿没有说话。 林陶喝完那杯水,走到门口换鞋,临走前说道: “你一直知道我喜欢你。你所谓的接受‘我不爱你’从来没成立过。” 凌晨近三点,林陶下车,回头看了眼开车跟过来的徐鹿,转身上楼。 卧室灯亮起,她站在窗户边,看到徐鹿确认了她的安全后离开。 床上扔着她出门前换下来的衣服,当时着急去找徐鹿,也没来得及收拾。 疲倦感在一瞬间涌上来,醉酒的头疼和身体的酸软让她想直接躺下,但她只能强撑着精神换上睡衣,把衣服收好,在浴室卸妆,洗漱,再回到卧室时,意识已经有几分模糊。 身体没有半分力气,困意强袭着大脑,但每个神经元都像充了电一样,活跃地跳动。 她在逼着徐鹿接受她最恶劣的一面,一步步踩过底线,想知道到哪一步他会撕下面具,不再笑着给出她满意的答案。 她不可控地寻找,只为了证明——你看,你并不爱我。仿佛这样,她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的阴暗——没人会爱我,我自然也就不用付出爱。 她从来都不自由,没有钱,没有退路,从来不像徐鹿想的那样,有个强大的内心。 她只想卑劣的为自己而活。 第二天林陶差点迟到,宿醉的大脑经过一夜发酵,像灌了十斤水泥,又沉又混。 一进公司,冉时就惊讶地看着她红肿的双眼,拿了个冰袋给她:“你是失恋了,还是熬夜看了篇虐文,杀伤力这么大。” “……昨天喝多了。” “看来是失恋了。” “……” 这么解释,也不是不行。 林陶找了当初招她进来的HRBP,提了离职的事,对方找她谈了15分钟,确定不是工作内容本身有问题,而是主观想要休息,并且完全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愿,只得同意,并反馈给徐鹿。 于是林陶下午就被叫去了徐鹿的办公室。 两人面对面,隔着窗边的小桌坐着,那是他平时跟员工沟通闲聊的地方,没有那么正式,但桌上又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似乎是刚忙完,鼻梁上的眼镜都没来得及摘。 “你想好了?”徐鹿问。 林陶点头,没多说什么。 徐鹿“嗯”了声,也没有拒绝,“我尊重你。不过文旅那个项目,是你的创意,你写的方案,全程几乎是你主控。你突然要走,很多事都得交接,后边一个月,冉时会配合你,把项目接过去。我知道你是个负责任的人,不会因为感情的事,直接撂挑子不干。” 一个月,就像当初她给徐鹿的时间一样,现在徐鹿也要给她一个月。 “最多一周。” 徐鹿并不在意地笑了下,“都行。你跟冉时确认好就行。” “……嗯。我会配合好冉时,让项目正常推进。” “离开这里,你打算歇一段时间,还是找下一份工作。”徐鹿似乎有急事要处理,不时在键盘上打字做回复。 “再说吧,总之饿不死。就是可能要搬家,我室友跟我说她要外派,房子不续租了。” “嗯,用我帮你吗。”徐鹿看着电脑屏幕,边打字边问。 “……不了。” “好,听你的。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再给我发消息就行。”徐鹿说完,把视线从屏幕上挪回,落在她眼里,顿了两秒,“林陶。” “嗯?” 徐鹿合上电脑,认真道:“我承认,我一直在揣摩你的想法,并下意识引导事情往我期望的方向发展,就像揣摩我的每个客户,我的父母家人一样。这是我的行事本能,我也不觉得这样是错的。但如果让你不舒服了,我向你道歉。” 林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没有。我只是……”林陶沉默片刻,说不出昨天那句“我喜欢你”,只得换了种说法:“只是觉得,没办法再和你共事。” “为什么?”徐鹿问。 林陶自嘲笑道:“明知道我们没有可能,你也要继续吗?还是说,你这么喜欢做我的狗,哪怕被我欺负到没有尊严。”她掩饰了真实想法,用伤人的话敷衍过去。 徐鹿摊手:“我无所谓。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如果那东西变质了,我自然会走。现在是你在替我评判我的感受,我不太认可而已。” “……” “如果你因为个人感情,放弃这份处于上升期的工作,我会为你感到可惜。但也正如我前面说的,我尊重你,我不会阻止你。只是,‘我喜欢你’这件事,并不会因为你离开而停止,我还是会追你,直到我觉得……”他稍顿,笑了下,“你不是我喜欢的你了。” 徐鹿起身,把笔记本电脑放回自己的办公桌,背对她说道,“我不管你在自怜自艾什么,但事实就是,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不过就是在投射自我需求。” 他走到衣架边,摘下外套穿上,“认清自己想要的,去争取,这就够了。能否得到,也不是太重要。” 他拿起桌上的表,戴在手腕上,整理好着装,“我要外出接个人,后续工作你跟冉时对就行。一起出去吧。” 林陶恍惚间,像是看到了第一次见徐鹿时的样子,沉稳,淡漠,有条不紊。 他对她像是没有额外的感情,但又对她保持着尊重和礼仪,给她社交范围内的照顾。 如果她不是“他认可的主人”,他俩也就不过如此。 离开徐鹿的办公室,他去乘电梯,林陶回到自己的工位,思绪乱成一团。 桌上的手机震了几震,是徐鹿发来的消息: “周末有个话剧,感兴趣吗?” 林陶抓紧手机,对徐鹿产生了几分愤怒。 徐鹿看出了她的弱点——她爱无能,却爱上了他。徐鹿本就占据着主动权,如今更是不再做掩饰,一面疏离地给她划道,一面侵略地发出邀请。 他从来没放弃跟她的博弈。 她一边挣扎于他“爱意”的泥沼,不想滑入捷径,一边痛苦于自己的恐惧,畏首畏尾。 全部陷落,或者断臂逃生。 屏幕亮起,林陶打下几个字:“忙,没空”,又删掉,改为“不了,没必要。”犹豫了下,再次删掉,然后面对空白输入框发呆。 她想去。 可她害怕这是个陷阱,当她答应了,对方说“突然要忙,改天吧”,或者“不是要走吗?怎么还是来了”,再或者“林陶,你喜欢我,你输了”。 而最可怕的是,那是个真实的爱意,而她跳入其中,在她还没有长成自我的时候。 “林陶?林陶——” 林陶惊醒,听到冉时叫她。 “啊?你叫我。” 冉时无奈,“我刚才问你为什么要离职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林陶摇头,逃避了她关心的眼神,“没有,就是想歇一段时间。” “文旅这个项目太累了吗?我看你最近一直在加班,但是不都拿下来了吗?干嘛不继续干,有个完整项目经验,对你简历也好。” “……”林陶沉默,冉时和徐鹿说得都对,为了感情放弃事业,很不理智。她揉了揉额头,把额发捋到脑后,叹道,“再看吧。” 冉时轻咳一声,回头看了眼关好的门,然后拉着椅子坐到她旁边,小声道:“你是不是在和老大谈恋爱?” “?” 冉时用膝盖碰了碰她的腿,“别装了,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么!” 她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出差的时候,老大一听有小男孩找你,连夜买票来上海。大半夜不睡觉,喝得迷迷糊糊地敲门叫你,看见我在就立刻正经。还有平时开会,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眉来眼去。最重要的是,你居然会问我恋爱问题!我以为你对爱情过敏。” “……”林陶看着她八卦的眼神,最后迟疑地摇了摇头,“不算吧……我们,没谈恋爱。” “那就是他吊着你?没想到好好一个boss居然是渣男。” “也……不是。”真要说吊着,她吊着他不给名分还差不多。 林陶叹了口气,“别猜了。我们俩有点复杂,其实是我没想好要不要谈恋爱。” “没想好,是指?” 林陶摇摇头:“我也说不清。可能等我离开他,才能想清楚。” 冉时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迟疑问道,“你是怕办公室恋情,对你影响不好吗?” 林陶怔了下,她一直逃避确认关系,避免在公司被发现两人关系,确实有点这个原因,她怕有一天两个人分开,她将在这个公司待不下去。 不过现在,她选择主动离开,也就不再有这种担忧和压力。 “冉时,如果徐鹿追你,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不可能。” “假如呢?” “我是说,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他长得好,性格好,有钱有事业,看上我什么了。图个能向下兼容吗?” “那他看上我什么了?” 冉时:“有趣?危险?”她笑,“林陶你没发现,有时候你挺没良心的吗?” 林陶茫然看着她。 “你就像个游客,对世界,对这个世界的人,完全不感兴趣。你从来不会主动找我聊天,更不会主动认识公司里的其他人。我不知道老大看上你什么,但从我的角度来说,你边界感很强,可又相处起来很舒服,你永远不会向我袒露你真正的内心,但我知道,那里一定很漂亮。” 林陶想到什么,突然问:“你是想说,徐鹿要征服我?” 冉时“啊”了声,思考几秒,有点犹豫:“也能……这么解释吧。不过,谈恋爱这种事,不就是互相追求吗?‘征服’……这个词听起来,你太客体了。” “对。”林陶捕捉到她的用词,脑中的神经一崩,“我不想成为他‘征服’的客体。” 她目光聚焦,手指轻轻摩挲的椅子的把手,带着微微的不安,“徐鹿追我,让我觉得,如果我从高位上下来,我将失去价值,他将随时放手。” 徐鹿把她捧到那么高的位置上,为她改变一切,可她什么都没有。徐鹿的理由是,她可以对他做一切,因为她是主人。可她成为主人,也是因为他认她为主人。瞬间的感动之后,就是无尽的不安。她想不通,也握不住,无所适从。 冉时不解:“那你爱他吗?” “……”这个问题把林陶问住,最终点头承认。 “但我也从没想过,徐鹿这样的人,有天会喜欢上我。” 一个不会爱人,随时会逃走,漫无目的地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徐鹿的爱让她害怕,从小到大,没人这样无条件的爱过她。如果她接受了,得到了,当有一天失去,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她好不容易学会依靠自己活着,她做不到在爱徐鹿的同时,还能像现在这样爱自己。 她选择了辞职,是因为—— “我还没长成一棵树,所以,我没办法在徐鹿身边有底气的生长。” 她怕自己会变成藤蔓,依靠缠绕他而生长,只能选择先离开。 冉时叹口气,最后只说了一句:“如果你也喜欢他,那你也在征服他,何必只把自己当个‘客体’。” …… 工作的交接并不麻烦,冉时的工作能力强,上手很快,就是因为工作量的增加,开始了被迫加班,好在徐鹿是个有良心的老板,加班也给加班费。 林陶有些愧疚地想帮冉时做些杂活,最后还是被她赶走了,“都交接给我了,你就别掺和了,有这时间赶紧去找下份工作,还要不要活着了。” 周五的晚上,林陶从电梯下到B5层,等着某人下来。没两分钟,电梯再次打开,徐鹿出来,看到等在门口的林陶,“我去开车。” 林陶没有答应他的“话剧”邀约,而是主动邀请他去“岛屿”酒吧喝一杯。 “岛屿”是圈里有名的一家酒吧,老板最早是“收养所”论坛的版主,为了方便大家线下见面,干脆开了个酒吧。如果是带着交友目的来,可以按照暗号,佩戴不同含义的胸针。胸针在论坛可以购买,分类很细。 汽车启动,在雨幕里向酒吧驶去,车流如银线,擦着雨水的光斑,向后倒退,车载音响的歌放到“视死如归仇,毫无保留”,徐鹿手指轻打着方向盘,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新工作找好了吗?”拐过一个弯,徐鹿关心问道。 “在面。”林陶回答。 她已经接到几个面试邀约,只是她从现在的公司“LANDUP”真正离职的时间在下周。 徐鹿点头,“搬家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不用。” 林陶还没找新的房子,一是不确定新公司的位置,二是她已经习惯现在的房子,如果下份工作离得不远,她更希望是找个新室友。 “新人找好了吗。”他若无其事地问。 林陶侧头看他一眼,车载音响的音乐唱着“黑色的不是夜晚,是漫长的孤单”,她回视前方,带了点笑意,“你已经不是我的狗了吗?” 车里陷入安静,徐鹿的手指依然轻点着方向盘,像他在打鼓的心脏,直到音乐播到“纷飞的滥情男女,情仇爱恨别离”,他才开口:“是。” “那你着什么急。”林陶淡淡道。 徐鹿手指停下来:“我以为你带我去‘岛屿’,是想让我帮你参谋下新人。” “是想带你去喝个酒。” 林陶拿出手机,点开微博后台私信,放在两人之间,“就算要找,这里面有的是。你不用替我cao心。” 徐鹿扫了眼,屏幕上都是陌生私信,大多是自我介绍,也有些sao扰的话,看起来都是未读。 “哦。”他意味不明地应了声。 林陶收回手机,其实她很久没玩微博了,甚至想不起在上面提一句徐鹿。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里,工作充实,感情也充实,想不到这些虚无的事情。 两人到酒吧,徐鹿去停车,林陶挑了个相对隐蔽的角落,顺便点好酒。 徐鹿停完车上楼来,坐到她对面,旁边是半人高的绿植,上方正好卡在监控死角。他怀疑,林陶不止一次在这里见过人。 服务员端了两杯水和一叠小食放在桌上,离开。 徐鹿端起水喝了口,问:“怎么突然想带我来喝酒。” “我应聘了‘岛屿’,过来看看氛围。” 徐鹿愣了下,笑出声,“林陶,你还没从‘LANDUP’离职,就带着老板来下家考察工作……”他顿了顿,“倒也是你的作风。”还没分开,就有无数新人替补;还没离职,就先找好几份工作备选。林陶从不会让自己处在空档期。 林陶不以为意,“最早你来‘集市’,是为了考察这个行业吧?接触我,也是对这个好奇,只是刚巧,我们确实比较契合,于是发展成现在的关系。” “对。”徐鹿承认。 “那你考察得如何呢?公司机密,方便透露么?”三杯酒端上来,徐鹿一杯无酒精的特调,林陶两杯度数都不低,她扶着凝着水珠的杯身,轻咬杯口,微低着头,却抬眼望向他。 徐鹿笑,“还不错。”之前去上海拜访,也是和这个有关。 “如果是和‘岛屿’合作呢?”林陶问,“或者说,是跟‘收养所’论坛。” “收养所”论坛算是圈内元老级别的论坛,虽然不是最有名的,但存在时间久,加上有“岛屿”这个酒吧,以及微博、公众号等各个渠道的声量,也算是个有分量的IP了。尤其是论坛的所有者——没屿,很多人的启蒙科普都来自ta。没人知道没屿的性别,有说没屿是个男S,有说没屿是个女M,也有人说“没屿”是对主奴。 林陶从面试里得知,“收养所”论坛准备做APP,他们想把“平台”做大,主攻交友,这让她嗅到一点机会。 林陶一直有兼职做创意策划,平时会写写方案赚外快,之前和‘收养所’有过短暂合作,这次去面试,也让她大概有了方向。她想把这单做成,之后不管是入职,还是为自己的兼职外包提高报价,都是有用的。 徐鹿喝下杯里三分之一的酒液,略加思索,反问:“这是你的面试题吗?还是你一开始就瞄准了‘收养所’?因为你在‘LANDUP’待过,你猜到我最近在忙什么,你想借我的力,给‘收养所’开辟一个文创周边合作的思路?我要先知道,你是哪边的。” 林陶:“如果是我自己这边的呢?” “嗯?”徐鹿示意她继续。 林陶指了指自己的头,“我有很多想法,这些东西有时候像井喷一样,源源不断冒出来。比如现在,”她笑着喝完杯里的酒,从杯中倒出一块刚化了点边缘的冰块,然后抓过徐鹿的手,“不许动。撑到最后给你奖励。” 冰块放在徐鹿掌心,瞬间夺取了他的体温,冰块融化出液体,顺着他的手腕流淌,缓慢向内蔓延,打湿他酥麻的心脏。 林陶明明没做什么,她只是用指尖压着那块冰,在他掌心游弋,越来越多的水从他掌心中溢出,就像他的情欲。她审视着他,用无声的眼神命令他,让他不能动,却又让他忍不住颤抖。 “我的想法不止会在这方面冒出来,”她垂眸,中指如同磨墨,明明只是在控制那块冰,却像摩挲在他掌心,“还有工作上,我有很多异想天开的脑洞,我想实践。我想玩有意思的,想尝试未知的,我想吃了你,也想被你吃掉。” 徐鹿的手冰凉,血液却guntang,他与她目光相对,被她吞噬。 “在‘LANDUP’工作的时候,我很开心,你放任我异想天开,信马由缰,但又会及时帮我拉回正轨,让我的想法有的放矢,成为有可cao作性的方案。” 林陶像是陷入了回忆,带着笑意,“如果我们没有这层关系,也许我会留下来,成为你的一把刀,或者前排的战车,替你劈开路,拓开市场,我们一起做没做过的文创。但现在,我喜欢你,我不想既是你的主人,又是你的下属,不公平,也不平等。” 徐鹿沉默,等她说完。 “离开‘LANDUP’,我还可以是你的主人,但我想先站稳,然后再让你跪。‘收养所’论坛是我早就在观察的渠道,你想做这个圈子的文创产品,可以原创,也可以联名,但第一单,终归要稳一点不是么。” 徐鹿不置可否。 林陶叹口气,拿走即将化完的冰,攥在掌心,最后融为一滩水,张开手,什么都不剩,“徐鹿,我不会爱人,因为我没被爱过。父母,老师,恋人,我没遇到过真心爱我的。刚开始我遇到男M,以为他们是在爱我,后来我发现那都是欲望。然后我遇到你,跟你对峙交锋的感觉,像是……”她笑了下,像是小孩儿打架,谁都不愿意认输,但又非得跟对方缠在一块。 “算了,说多了很奇怪。”她拿餐纸擦干手,又帮他擦净掌心手腕,慢条斯理地,“现在我认输,我想接纳你进入我的世界。可我的世界很不稳,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在一起。但我依然可以是你主人,如果你还愿意认。” 徐鹿默默看着她,这个隐秘的角落只有一盏微弱的顶灯,照在酒杯上,照在她的手指上,细长,白皙,还有点残余的水珠,是她刚又喝酒,碰到冰凉杯壁沾到的。她说完这些,像个没事人一样,兀自喝着第二杯酒,等他的回答。但又不在乎他的回答,不管他回答认,抑或不认,她都愿意接受。 “林陶。”他的声音有点哑,“我们回车里好不好。” 林陶挑眉看他,忽地弯唇,抬身,凑近,“小狗发情了?” 带着酒香的气息扑到耳廓,染红了,弄痒了。 “嗯。”他轻声应。 林陶把第二杯酒干掉,起身跟他下楼。 车停在无人的巷子里,徐鹿坐在后座,林陶骑坐在他身上,掐着他的脖子,以倾轧侵略的姿态压制他,用力地吻着他。 旁边扔着的手机播放着《nuits d,été》,压抑的鼓点敲打着徐鹿的大脑,让他失去思考的能力。 他隔着衬衣的布料,揉着林陶的后腰,恨不得把她压进身体里,衬衣已经从裙子里上窜到腰后,露出一截rou白。 林陶被他揉得发疼,却又爽到头顶,血液流窜着,冲击着她的理智。 低低的喘息声交缠,徐鹿在窒息中抱紧林陶,忍不住咬住她。 林陶手向上,捏住他颌骨,迫使他松开,与他额抵额,慢慢缓着呼吸,带着气声笑道,“还敢咬主人了。” 徐鹿还有点目眩,整个人沉溺在林陶的水生后调的香气中,呼吸着她的气息,如同求生,反复喃语着“主人”,他亲昵地歪头从她侧脸蹭到侧颈,“jiejie,我离不开你了。” 林陶玩笑,“那你把公司给我吧。” 徐鹿捏了下她的后腰,笑着回应,“等我开一个给你,‘LANDUP’是我哥的,他回来,我就会走。” 林陶垂眸看他,“为什么要走?不是还要做文……”说到一半,她顿住,脑海里闪过什么,酒店的那晚,徐鹿曾说过,他更喜欢去旅游。 ——出去玩,满世界乱跑,四处撒野。 “你要走,走去哪儿。”林陶又问。 徐鹿抬头,在她下唇落下一吻,“随便去哪儿。你会跟我去吗?” 林陶眸色黯然,随即笑,“徐鹿,我们好像确实不是一路人。” “嗯?” “我没钱。” 林陶瞳里的光恢复平静,“我以为我离开公司,就能先做到站在你旁边。”她自嘲一笑,“徐鹿,你的世界,跟我不一样。我不能满世界旅游,我得工作赚钱。你离不开我,所以要我放下工作,跟你一起走吗?” 徐鹿拉过她的手,在唇边轻吻,“你留下。”他的眼睛在路过的车灯映照下,亮得专注,“我不想你改变什么。” 他交握双手,围住林陶的手,目光虔诚,“我离开‘LANDUP’之后,会出去走走,但最后还会回来,待在你身边。我在外面的时候,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回来,好吗。” 林陶抽回手,俯下身,抱住他,如同在说爱语,“你知道我为什么成为女S吗?因为我控制欲很强,我要对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我要对方离不开我,我要做那个‘上位者’,控制着关系。我不想只是等,等你回来,等你找我,等你回应我的命令。我要亲手实践命令,而不是看你意愿。我也不想做那个打断你梦想的人,这个太沉重了。” 林陶起身,拿上手机,打开车门,想要离开。 “林陶,外面还在下雨。”徐鹿想拽回她,被她甩开。 她冷冷地看着他,“徐鹿,别跟我玩攻略游戏了。你有资本玩,但我输不起。” 徐鹿怔住,他坐在车里,眼睛发红,在微弱的月光下,像被遗弃了。 林陶狠下心,打开车门,跑进雨里。 …… 雨不大,淋在身上有些凉,林陶快跑几步到路边商店底下,避着雨,顺着台阶走了一节路,慢慢放慢脚步。巷口一直没有车开出来,看来徐鹿还没平复完情绪。 手机的音乐一直没停,已经播到《蓝夜》。 ——“我想成为你身上的海。若你是蓝色,我也是蓝色的。” 她无法成为徐鹿身上的海,也无法承受徐鹿的蓝色。 她只能蜿蜒着,成为一道血液,像父亲那一烟灰缸打下来时,在地板上蜿蜒的血液,一路流淌到18岁,在她高考完,和mama搬家离开那个小镇时,蜿蜒向前,再不复返。 音乐被打断,屏幕上显示着“林女士”。 冷意顺着衬衫,贴在皮肤上,渗进骨头缝里。 她手有些抖,但还是点了接听。 “喂,妈。” “在忙吗?” “嗯。怎么了。没钱了吗?” “……你爸,来家里了。” 林陶感觉更冷了,她蹲下来,抱紧自己,声音冷得没有温度。 “哦,然后呢。” 林女士有些无措,她说:“他病了。” 她像是灵魂飘了出来,看着自己打电话,冷漠无情,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 “所以呢。” 林女士期期艾艾,嗫嚅半天,“你能回家看看他吗?”然后立刻补充,“如果忙就算了。”她絮叨着,“好歹也是你爸,从小到大,都是他花钱供你吃穿,供你上学……” “你缺他吗?”林陶打断她。 “啊?” 林陶重复:“没有他,你活不下去吗?” “……” “他只会嚷你。打你。” “他毕竟是你爸。” “我需要吗?” 林女士不知道再说什么,沉默半晌,低声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呢。”像是抱怨,却又没带责怪,如同一句口头禅,她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他住院缺钱,我会打钱回去,算是他供我上学的还本付息。但我不会去看他。” 林女士像是自言自语:“他也认不清谁是谁了,全靠人照顾吃喝拉撒。叫嚷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我给他收拾。” “你的责任心这么强吗?” “什么责不责任心的……” “现在他只剩你了,所以你觉得被需要了,对吗。” “……” “妈,我呢?” 林女士有点懵,像是没听懂,“你说什么呢。” “他出轨去撩拨别人的时候,你干嘛呢?他事业不得意冲你撒气的时候,你干嘛呢?你放弃好好的工作跟他一起去做生意结果他做得不见人,我想要个学费你都给不了我,你在干嘛呢?一个男人,你就缺不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着,没有回答。 林陶有点喘不过气来,贴在身上的衣服掠夺走她最后的提问,牙都在打颤,“我算什么。我在被雨淋,我在熬夜加班,我什么都不敢要,我什么都不是。” “怎么淋雨了啊,你赶紧回家,喝点热乎的。老是照顾不好自己……” 林陶气笑,鼻子被眼泪堵得嗡嗡的。是啊。我为什么照顾不好自己呢。 她扶着墙慢慢起身,僵住的血液重新冲刷着双腿,眼前发黑。 “我这周已经辞职了。” “干得好好的,怎么又辞了。别一直没定性,是不是被欺负了……”她想到什么,突然说,“那正好回来吧,妈给你做饭,在北京老是吃外卖,也不营养。” 林陶闭了闭眼,“再说吧。你想照顾他,那就去,反正是你自己的心愿。但是我不会去。还有……”她缓了缓,轻声道,“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别把希望都依附在别人身上。” 挂了电话,林陶打算再往前走走,到徐鹿看不见的地方去叫车。 刚走两步,就看到路边草丛晃了下,她吓了一跳,然后一只浑身脏兮兮的猫蹲坐到她面前,盯着她。 猫像是美短,但她不太确定,因为它浑身的毛色有点杂,灰黑,灰白交杂在一起,像是被遗弃的家猫,不怕人,见到她也不动。 林陶心软,走过去,蹲下,和它对视。 “被遗弃了?” 说着,林陶又想到刚才的徐鹿,同样湿漉漉的眼神,盯着她,仿佛在说“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弃养我”的话。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她抬手,轻轻揉了揉猫的头顶,立刻被蹭了蹭手心,“那我当你同意了?” “喵……” 林陶笑,又挠了挠它的侧脸和下巴,猫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甚至躺倒,试图让她摸肚子。 “咕噜咕噜的,这么容易满足啊。”林陶两只手揉着猫,“叫你林咕噜吧。” “我吃醋了。” 一把伞突然出现在林陶头顶。 林陶愣了下,回头看去,是已经收拾整齐,打着伞的徐鹿,站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