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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柬之向你阿耶和我辞别时,我便瞧出来了,他是真的和从前不同了。他从前本就出众,等过了这道坎,日后只会更好。”洛神点头,心里想着,嘴里便问了出来:“阿娘,还没有郎君何时回的消息吗?”萧永嘉看了眼女儿,递上一封信。“方才你和柬之说话之时,敬臣的信到了。一封给你阿耶,这封是你的。我知道你天天念着,自己给你送来了。”洛神眼睛一亮,急忙向母亲道谢,接了过来。虽然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关于他的消息,但却舍不得撕坏封口。她站了起来,跑到外间,拿裁刀小心地挑开封口,终于取出了信。他熟悉的字体,铁笔横勾,一下跃入眼帘。信写得很长,有好几页纸,她依然舍不得一下看完,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但是渐渐地,洛神唇边的笑容,有点凝住了。陆柬之成功突围,继而得以南归的消息传到他那里后,他便停了对虎牢城的进攻,随即撤军,回到了潼关之西。这个消息,洛神早先已经知道了的。她本以为,等他安顿好长安那边的军务,他便能回来接她了。或者至少,派人来将她接去他的身边。但是看起来,这个希望,至少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李穆对她说,潼关之西的中原,如今还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取长安后,他的首要之事,便是灭掉陇西的鲜卑势力。他对她极是思念,原本回兵长安之后,打算按照原本计划回来一趟。但是陇西局面再起变化。鲜卑的吐谷浑部此前一直在和继位为帝的谷会长在争夺秦城。上个月,吐谷浑部攻下了秦城,西金才灭,吐谷浑人又建国称帝,趁他东进潼关的机会,频频袭扰长安。他决定就势反击,打掉这股占据了陇西多年的鲜卑势力,拿下陇西,以彻底稳固长安。所以他暂时无法回来,也不方便将她接到战事频频的长安。他临走之前,曾答应一完事就回来接他的。如今却食言了。信末,他语气很是小心,再三地向她赔罪,又叮嘱她安心等自己的消息,说,等他灭了鲜卑势力,拿下陇西,把长安局面彻底稳定之后,一定来将她接走。洛神反复地看了好几遍,慢慢地放下信,抬起头,见母亲望着自己,压下心里涌出的失望,立刻露出笑容:“阿娘,郎君战事忙碌,回不来,我也不方便去他那里添乱。正好留在家里陪你,等你生产。”她想了下:“阿家那里,我也久未尽孝。过几日便是你的诞贺之日,等我陪你过完了,我也去京口住些日子吧。”萧永嘉方才已经从高峤口中得知这消息了。少年夫妻,最是浓情蜜意之时,本担心女儿愁烦,见她如此发话,也就放心了,和女儿又叙了几句,起身回房时,提醒她若要回信,便尽快写,明日正好和高峤的信一道送出去。洛神应好,等母亲一走,回来立刻坐在案后,挽起衣袖,亲手铺纸洗砚。琼树等侍女知她是要给李郎君写回信了,在一旁摒息敛气地等着,不敢发出大声,免得扰了她。等了半晌,见她提起笔,却一个字也没落下,出神了良久,竟放下了笔,转身走出房门,去往庭院,一时不解,于是全都跟了出去。她摘了朵锦葵,又寻到一处花草繁茂的院落里,采了枝紫红色的香花椒,回来,在书架上抽了一册书,夹压其中,放进封里,一字未写,便成信了。侍女们不禁迷惑,面面相觑。琼树忍不住问:“小娘子,此为何意?”洛神将口封住,笑而不语。想他行军打仗,未免枯燥。若偶也和她一样,深夜不眠,帐中坐起,灯下翻翻自己寄他的这卷书籍,未尝也不是个打发漫漫长夜的好法子。……数日后,便是萧永嘉的生辰之日。随着陆柬之举家离京,陆氏从此彻底退出朝廷。新安王又上书弹劾许泌,措辞严厉,朝臣议论,也无不指责。此次北伐,损失惨重,不止朝廷,民间亦议论不停,早不是一家一姓之事。许泌自知无法再安于朝廷,便以归乡养病为藉口,请辞司徒一职,离开建康,暂时回往宣城的苑陵老家。依附于许陆两家的一些朝廷官员和门生故旧,难免也各有波及,或贬或去。从前士族三姓大家,经此变故,最后只剩高氏,门庭独显。早几天前起,高家门槛,几乎都要被那些前来递送拜帖的各家人给踩断了。萧永嘉并未大张。叫高七收下拜帖,一一回以谢函,贺礼却一概不收。到了今日,也不过是请了高氏宗族里几个平日关系亲近些的女眷,还有那位去年过生日曾邀她去住了几日的好友怀德县主,大家一起过来,设了筵席,叫了班乐伎在旁舞乐助兴,一道庆贺而已。她因有孕,自己滴酒不沾,只和众人言笑晏晏。一片欢声笑语里,只见一个仆妇笑着急匆匆地进来,说宫里来了个口信,道高皇后也亲自来了,要给长公主伯母道喜拜寿,此刻凤驾就在路上,快要到了。☆、第111章堂中话音顷刻间停了下来,众人看向萧永嘉,目光无不艳羡。怀德县主笑道:“过个生辰,连皇后都亲自出宫拜寿,这等荣耀,阿令,放眼南朝,只有你是头一个了。”众人纷纷附和。萧永嘉微微笑了笑。洛神坐在她的近旁,见她似要起身去迎,立刻道:“阿娘,你身子不便,还是我代你去迎阿姊。”洛神到了前堂,等了没片刻,果然,高雍容摆驾现身。洛神领着一众仆从跪迎,早被高雍容扶起,笑容满面,先是埋怨她总不入宫寻自己说话,又道此处是家里,只想听她唤自己阿姊。洛神笑道:“阿姊,阿娘方才本是要亲自来迎的,被我给拦下。阿姊不会见怪吧?”“今日伯母生辰,我来本就是为伯母贺寿增喜的,谁在乎这些虚礼?何况伯母身子不便。不快不要和阿姊如此见外了。”高雍容亲密地挽了洛神手臂,一路说着笑,朝里而去,很快到了宴堂。萧永嘉早和那些女宾一道出来跪迎了。高雍容疾步上前,亲手扶起了萧永嘉。萧永嘉早已命人替她设了贵席,请她入座。高雍容挽着萧永嘉先将她引回座席,自己这才入座,又叫众人也平身,全都不必拘礼。笑道:“我从小失母,多蒙伯母照看,待我胜似亲女,伯母如我亲母。只恨从前远嫁,如今又整日拘在那皇宫里,不能尽我一片孝心。遇了今日伯母喜寿,我来,是为贺寿,顺便看望家人。倘若因我在这里,叫大家都放不开手脚,那才是我的罪